野    菜

野    菜

我家在苏北农村。那里一马平川、气候宜人。上世纪六十年代，尽管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但人民的生活水平依然贫穷。我家兄弟姐妹五人，只有以父亲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来养活全家老小。母亲昼夜忙碌，勤俭持家，生活仍然相当拮据，只能勉强填饱我们的肚皮。

记得1963年的春天，我随母亲去外婆家玩，在回家的路上，我一边无忧无虑地唱着“小鸟在前边带路，风儿吹向我们……”，一边看着路东旁那片一望无际的竹林。突然，母亲惊喜地大声叫我，二坠，（我的乳名）快来看，这里好多野菜，我们挖些回家包馅饼吃。吃馅饼对我来说，真是太奢侈啦，再没有比这更好吃的食物了。我欢呼雀跃，在母亲的指导下忙碌起来。车前草、蒲公英、荠荠菜.....不一会，我们就挖了一大堆。母亲从沟旁弄来了一些柳条，将野菜捆好，背着往回走，此时我真有些迫不及待，馅饼总是在脑子里晃动。

到家后，放下野菜，我们立即行动，母亲还叫来哥哥和妹妹，大家择的择、洗的洗、切的切，不多时，满满一盆野菜馅就摆在桌上。母亲在菜馅里放上了盐和葱花，即刻便散发出诱人的清香。正在这时，爸爸下班回到家里，听说要吃馅饼也显得十分高兴。他端起馅在鼻子前闻了闻，摇摇头说：“馅儿虽好，只是缺少一样东西啊？”我们感到很诧异，就连声问爸爸，缺少的是什么？爸爸看着我们一双双期待的眼神，脸上露出温馨的笑容，和气地说：“傻孩子，这里没有“水上飘”啊。”我们更是糊涂了，什么叫“水上飘”啊？我们将目光转向母亲，母亲笑嘻嘻地对我们说：“你父亲说是馅里缺少油”。喔，我们这才明白，可是那个年头哪来的油呢？就连这样的馅饼一年也吃不上几回呀。说话间，父亲从车包里取出一个用报纸裹着的东西，打开一看，让我们五个孩子开心地跳了起来；竟然是一块猪肉。父亲说：“我知道你们好久没有吃肉了，今天特意从食品站买了一块五毛钱猪肉，让你们解解馋。”这时，我们都用敬重的目光看着父亲，认为自己的父亲是最伟大最了不起的父亲。母亲接过猪肉，立马开始做馅，不一会功夫，第一锅馅饼就出锅了，母亲给我们每人先吃了半块，真香啊!比吃山珍海味还美咧。

后来，生活条件渐渐好了，吃野菜的机会也少了，甚至连野菜的味道也被人们淡忘了。如今，随着人们环保意识的增强，绿色食品引领着饮食潮流，一时之间，野菜成了餐桌上的宠物，很多人舍去吃那些世世代代主宰国人食谱的鸡鱼肉蛋，专门选购当年被人们作为充饿救命的野菜来食用。一盘凉拌野菜在饭店里卖到几块、几十块，且无人去评论其价格高低。每当我吃到野菜时，眼前总会浮现出当年与父母及兄弟姐妹们一起吃野菜馅饼时的情景，那时，不仅是一种亲情滋润我那颗幼小心灵，父母的爱更给我无尽的温馨和永远的回忆。

沭阳县供电公司 洪彦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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