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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

发布于:2021-09-26 11:54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王立场
  人的一生很短暂,像风中指尖上的烟灰,眨眼功夫就飘散得无影无踪。在这个消散的过程中,我们能为后人留下些什么呢?
 
 
 
  父亲刚刚送走闹洞房的宾客,我便呱呱坠地。接生婆高举喜钱乐滋滋地跨出门槛两步,我就追到门口破口大骂:“下次再下生,不用你接产,老收红包,不要脸!”父亲抡起千层老茧的手,在我柔软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总算把满脸怒气的接生婆送走。
 
  雪白的屁股上父亲血红的五指印还没完全褪尽,门外传来九岁的同学喊我上学的声音。我丢掉和邻家女孩玩的青梅、竹马,对虎目瞪视着我的父亲骂了一句国骂,抓起书包逃也似的跑进校园,坐进一群流着鼻涕的男女同学嘻嘻哈哈地念着“上中下,人口手”的课堂。满头银发的女教师说:“今天我们学习师范生必修课《教育学》的最后一节课……”感觉话音未落,下课的铃声就小鸟般地响了起来。
 
  望着我的学生一窝蜂涌出教室,到操场上玩亘古流传的“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我放下粉笔头,扶正眼镜,夹起教案,迈着很正规的先生步踱进了班主任办公室,认真地对一桌子的学生作业咬文嚼字起来。
 
  批改作业让我头发昏、眼发花,多年的粉笔生涯染白了我的黑发,木制黑板上的裂痕变成了我额上的皱纹,我正要喝我二十岁第一天上班时泡的茉莉花茶,一抬头看见了七年后办公桌对面的漂亮女老师小云。看着她美丽的脸庞、白皙的脖颈,我内心深处一个叫“青春”的东西情不自禁喊了声“真好”。于是工作之外我的业余生活又多了一项:迷惑小云的芳心。你情我意,不久我们就谈婚论嫁起来。一张口,商议的却是管我叫爸爸管小云叫妈妈的臭儿子的婚事。
 
  婚后,我和小云一心扑在工作上,把成百上千恰如儿女的学生送到更高一级的学堂,送到生活的婚礼中,为祖国的建设尽点添砖加瓦的微薄之力。共和国百岁喜庆之日,也是我和小云教龄四十年弟子整千员的大喜之日。在庆祝家宴上,当小云欣喜地喝下第一千名学生代表全体“桃李”向老师敬献退休五十年的喜酒后,竟醉得双目永闭,终年九十九岁。我万分悲痛,亲手为小云垒坟添土,却发现岁月的坟墓中躺着的是我自己。
 
  再次出土已是万年之后,人们捧读着我留下的百本教育文献,恭敬地把我(塑像)请进教育家纪念馆时,我已为世界珍贵文物,因为我状如舍利子的洁白头骨上天然地印着两个金字:“师魂”。
 
  
责任编辑:古岩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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