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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坐小车的邻居阿姨

发布于:2019-11-01 07:51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石国兴

  一

  “喂喂,你来了么?”邻居黄姨站在路边,手握着手机贴在耳朵上打电话。

  “对不起阿姨,我今天不出去了,家里有事出去不成。”那边传来男高音。

  “又误事了。”黄姨在心里嘟噜着,早班车不想坐,中午的班车也不想坐。她就在路边等小车,还要老公万福在超市里拦车,生怕错过坐小车出去的机会。

  我路过超市时,看到万福在超市里坐着,问他怎么不打牌玩呀,他瞟着眼睛看我说:“我要出去,在这里等车。”

  “哦,那为什么不坐早班车出去呀。”我奇怪的问他。然后,我就离开了。

  下午四点多钟,我又经过超市时,看到万福还在超市里坐着,就迫不及待地问万福说:“你还在这里呀,车子过了几十部了,而且班车也出去了,你没有坐呀。”

  “老婆不坐班车,小车又不让我们坐。”万福样子很难堪,好像没有面子似的有气无力的回答说。

  这边,黄姨也在路边等车,时而打电话问老公看到车了没有,那边很不高兴的样子回答说“没有。”心想有车你那里也听得到的呀,打电话问我有什么用呢?

  黄姨的两个孙子在公路上玩,拿着棍子在打仗,象电影里的武打片,棍子一片响。黄姨却急得象热窝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一位妇女对她说:“你在干嘛呢?”

  黄姨心情不好的回答说:“带孙子出去读书。”

  “上课还有两天呀,今天就出去干嘛呢?国庆假学校里是八号上课,今天还是六号,你急着出去过热天吧。”那妇女带有讽刺的口气说。

  “一个星期没有坐车了,心里很不自在。”黄姨没听出对方在讽刺她的话回答说。

  天气越来越黑了,黄姨没有等到车,万福也没有幺到车。黄姨就对万福说:“快把米与菜搬到屋里去,煮饭恰瓜咧再等车。”

  万福就把一袋六十斤重的米扛回屋里,再把两袋菜搬回客厅。黄姨就把一捆芋菜杆抱到客厅里。

  万福打开厨房里的灯就去生火。黄姨也配合着老公做家务事干厨房活,主动拿着鼎罐去淘米煮饭。光不太亮,房子里显得很黑暗,加上土灶烧柴火,乌烟弥漫整个厨房,客厅里也进了烟子。

  “烟死了,烟得眼睛也睁不开咧。”万福边往灶里递柴进去边骂道。

  黄姨就洗菜切菜,是辣椒与茄子。

  不一会儿就饭熟菜香,黄姨便大声喊孙子吃饭。两个孙子也就从外面灰溜溜的跑回来,却被黄姨搧了几个耳刮子后,说:“快去张饭。”两个孙子听话似的各自张饭去了。

  黄姨边吃饭边对老公说:“吃了饭赶快打电话联系车子,好出去。”

  万福就“哦,哦,好的。”听老婆话得很,是个十足的怕老婆。

  黄姨吃完饭又把米搬了出去,放在马路边,并叫万福把菜拿到马路上去。

  万福就又屁爹屁爹地把两袋菜搬到路上。天空却一抹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幸好有路灯,家家屋屋亮了灯,马路上就跟白天一样。

  因为是国庆节,崀山的十一黄金周,游客特别多,自驾游车进进出出,整个村子热闹及了。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有空座位的车子拦住一辆不认识的也不会让你坐,抑或是司机不买账似的见招手也不停。而且,进进出出的车大部分是外地的车,到乡村里来游玩的,一般人招手拦车是不会停的。

  晚上八九点钟了,还有车在村里驶出,偶尔有车从外面进村来。进村的车是本村人的车子;驶出去的车子是来村里旅游的,出去的车子不停是为了赶路回城找吃饭、住宿的地方。

  车子进进出出就是没有停。黄姨一家人在路边站了很久,差不多三个小时,快十二点钟了,还是没有坐上车。大多数人家里的灯息了,有些人已进入梦乡。车没坐上,还要等到十二点钟,万福有脾气但又不敢向老婆发火,只好把东西搬回屋里。

  黄姨还是不死心,就又打儿子的电话,要儿子联系车出去,如果没有出去,自己的脸面放到哪里去,真是没脸见人了。可电话那头出现无人接听,儿子也睡了。没办法,联系不到车子,黄姨只好回屋睡觉。

  二

  黄姨一家人在外面打工十余年,赚了不少钱,听有关人士说,她家最少有两百万块钱的存款。

  2017年的一个春天,还没有翻田,黄姨就回家了,没过几天就请地仙来看地。地仙也是地方人,入场后就这里瞧瞧那里瞅瞅,对黄姨说:“坐向还是原来的坐向,砌的地基也是原来的地基好些。”

  地仙走后,黄姨就叫人帮忙拆了老木屋,接着叫了几辆货车装泥土填地基。把地基填好后就放了线,定了坐向。

  有钱人就不一样,火速开工,砖、水泥、钢筋、碎石、模板就全部在黄姨的指挥下运了回来。

  黄姨在动工前就交代砌工师傅,所有的材料由户主购买,师傅只保证质量,不能偷工减料。这样,师傅就没有油水可捞,还要受老板的约束。

  正式动工时,黄姨就叫媳妇回家帮忙,媳妇也很听话的带着两个没上学的儿子回来了。两个小家伙很调皮,小的才三岁,大的也是四岁,不要大人陪就与当地的小朋友一起玩了。

  砌工师傅看到老板的媳妇回来了,特别的高兴,说老板媳妇既胖又乖她(漂亮的意思),做事就有了劲头。

  黄姨负责打下手,抓质量、供应材料;媳妇负责带儿子和煮饭,分工明确,各尽所能。看起来黄姨很关心媳妇疼爱媳妇,重活不要媳妇干。媳妇即使不要干重活,但也经常到工地上来走动,偶尔用普通话跟来工地玩的地方人打招呼。

  黄姨的媳妇是零陵的,零陵话听起来不好懂,即使用普通话却带有零陵腔;砌工师傅是本地人,不过与黄姨不是一个乡镇的,没有社交见子打子的本事,也就是说到哪地方说哪地方话的能力,没听懂的话还得我帮忙解释他们听,有时黄姨也解释不清,她媳妇见我能听懂她的话很是惊讶。也是,不论那个地方的语言,我都能听得懂,还说得出。像我这样的能见子打子的人有好几位,每个地方都一样,能说会道的见子打子的就那么几个人。象抗日战争时期一样,能见子打子的总是当了汉奸,帮人翻译。黄姨见我能听懂她媳妇的话也很感激,免得不懂装懂挨媳妇不高兴。还有那四位砌工师傅更加感激我,为他们解释胖子说出来的话。胖子媳妇也与我一样能听懂外地话。我们这个地方的话接近普通话,但有点土,人家说要洋不土。要洋不土就是像外国语言又像自己创造的语言,似懂非懂。

  第一层很快砌好,并冻好楼面。这一层,四个师傅足足花了三天时间才砌好。

  黄姨也想休息了,确实累了。她就与地方人玩牌,经常到我大哥家打牌,密十、哈牌,还会打字牌。这样玩了半个月,师傅又入场了。照样是递砖、搬水泥、挑碎石沙子,两个小工只负责搅拌水泥浆,传送水泥浆,偶尔搬些砖。

  这时,黄姨的手机响了,是问碎石的电话,司机问有种碎石便宜,但细粒一点,要她去看看,下午四点碰面去看。黄姨说:“好。”就挂了电话。

  当时正是上午十一时二十分,班车还没有回家,黄姨就放下手中活来到马路上拦车。也是巧得很,从超市方向驶来一部黑色小车,黄姨马上举手拦截。司机就把车子停在了黄姨身边,很亲切地说:“你好!有什么事吗?”见本村人拦车,司机就停下来了。

  司机就是本村驻村扶贫第一书记,当然会停车。如果不停车的话,扶贫工作就会受阻,难于开展。然后,黄姨上了车,书记就启动了马达,“呼”地一声驶出了村庄。

  师傅见后就骂“这个骚货,又下城卖淫去了。”

  “把我用一回也好呀。”

  “用她何不玩她媳妇还鲜嫩点,嗨起还有味。”就你一句我一句的骂开了。

  矮个子师傅干脆就放下手中活,对其他师傅说:“我去解下大手,你们做。”就朝住房走去。

  三个师傅就慢慢的做。

  两个小工是女的,没有跟他们说痞话油话,而是埋着头在做她们的活。

  中午了,时间是十二时十一分,班车回来了,高个子师傅说:“我们下班了,两位美女走起。”大家就跟在高个子屁股后面,边说边走的往住房方向奔去。

  高个子他们刚走到离屋只有三米远时,就听到屋里在打成一片,女的可能力气大,矮个子奈不何,就僵持在你退我抱那种状态。

  “不得了了,外面起火了。”是为了避免违法行为发生,高个子就故意这样高声大叫起来。

  矮个子听到他们回来了就主动停止战斗,胖子媳妇终于安全了,便拿起脱了毛开了边的鸡放在钉板上去切。

  三

  两个孙子上学了,都在读幼儿园。开始是媳妇陪读,陪了一个星期,就到老公那里去了。

  黄姨就接了媳妇的班陪孙子读书。黄姨是个挺会生活的女人,还有点风骚,在地方有几个情人。到了城里,她就专门约情人到房间里玩,六十岁的人了还这么闷骚。年轻时,她也有点漂亮、身材可以,就是脸貌相一般,美中不足的是那鼻子经常有一小点鼻水挂在那里,令人发呕。两只奶还丰满,只要你摸着那对不大不小的乳房就舒服。她的身材也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眼球。

  黄姨每次回家,是租小车;每次出去都是拦小车坐着小车出去的。这次回来,吃罢中饭,就约人玩牌。

  她约起刘姨,还有陈姨,三人来到我大哥家里玩牌。四个人坐在一起,陈姨建议玩字牌。字牌好玩,全讲运气与技术。四个人,最会玩字牌的要数陈姨,黄姨、刘姨与我大哥都是会玩而已,不精。当然,这三人很少去研究牌,比如字牌、密十、三打哈,怎么打才能挤出哪张牌,怎么打才能少让他们捡到分,玩牌技巧很大,会玩的赢得多,不会玩的就输得多。我大哥不会玩,全靠手气才少输钱。

  这次,四个人打牌,三女一男,要么我大哥赢,要么我大哥输,全靠他的手气了。还有,打牌有这个说法,谁与谁相克,那就要看谁的八字大,谁的八字小,八字小克不了八字大的,八字小的照样是输。那三个女人,年老的两个八字应该小,而黄姨的八字大,因为年轻压得住我大哥和刘姨、陈姨他们。不过,打牌还得看结果,八字只有几分的把握,不可能有百分百的,那是假话。看准十分之七就算是神仙了。

  她们玩了几十个回合,一直玩到黑,大概是晚上七点钟样子,就各自回家了。结果是我大哥输了二十块,黄姨赢了二十块。刘姨输了十二块,陈姨赢了十二块。她们玩得小,输赢也就是那么一点点,不伤身也不伤心,玩玩而已。

  但是,黄姨赢了二十块钱就高兴了,在城里能解决一餐饭钱。回到家,她就赶紧煮饭、炒菜,吃罢饭后就来到隔壁邻居我发哥家玩。

  发哥家里有远叔、钟叔、周叔、杨婶,这些人有一半人是黄姨说笑对象。什么三十八码的鞋,什么宽背心呀,什么拿牛肉对调呀,这些笑话都有她们的来历,宽背心是李哥,三十八码鞋是远叔,那牛肉是发哥、远行者,等等,只要说这些话,他们就懂意思的。就像三粒睾丸是谁,一粒睾丸又是谁,只要在村里说就会有人出来回答的。

  他们聊得宽,油话也讲得出口,只要不违背骂娘骂祖宗的话,哪怕我睡你,你偷我都不会生气,闹意见。黄姨一张嘴与七张嘴对仗,俗话说“一手难提四两”“一人难敌四嘴”而黄姨的嘴很会说,并且说得他们无话应答。原因是黄姨不怕丑,有话就说,痞话油话都说得出口。而那几个男人也得顾忌老婆的感受就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就不说,当然就说不赢黄姨了。很快,他们就聊到半夜而散了伙。

  第二天,黄姨起早做好饭,洗了衣服,招呼孙子起床洗脸。没有坐班车的意思。吃罢早饭清理好东西,要孙子把东西拿到马路上去,自己就换衣服去了。换衣服时,她把昨天身上的钱掏出来放到裤兜里,而将钱包放在桌子上,径直走出房门,关好房门来到马路上。也就在这时,从超市方向驶来一辆小车,便急忙拦住。这车是地方人的车,司机认得黄姨,就停了下来,摇下窗玻璃说:“阿姨,你是要搭车吗?”

  “是的。”黄姨果断的回答说,她素来就是做事很果断的一个人。

  上了车就径直奔县城而去。车子在校门口停下,黄姨三人就下了车,并来到司机面前欲给付车费。司机见了马上说:“阿姨,不要你出车费钱。”便启动马达奔驰而去,消失在城市里。

  在县城生活,每天每个人开支在二十块钱以上,自己开伙也要十五元。她们三个人一天就要三十多块钱。城市生活就是这样,没有固定工作以及高收入高工资,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黄姨回到租房,高兴的唱起山歌来“妹想哥来哥上床,床上快活妹开心….”,这是赢了钱的原故,连车费钱也不要出,特高兴。

  第二天上午八点钟,黄姨去买菜,称了三斤肉五十四块钱,两把蔬菜一十八块钱。黄姨交蔬菜钱时,发现身上只有一十七块钱了,只好磨了半个钟头的嘴皮子才少了一块钱,买回了这些菜。

  她就急急忙忙跑回租房,去翻钱包。结果,翻遍租房里的所有地方,就是没有看到钱包。最后,她就想起钱包还在家里,换衣服时,钱包放在桌子上忘记拿了。

  这些菜只能供应她三人吃一天半,还有三天半的菜钱和租车的钱怎么办?听很多陪读人说,为了送孩子读书,自己利用休息的时间去卖淫赚钱。她们都是二三十岁的母亲在陪读,有青春有容貌,别人会愿意出钱,自己六十岁的人了还会有人要吗?黄姨想:不现实。最后只有想到去借钱。而这些人与她无亲无邻,不认识会借给她吗?再则也不知道联系方式。城里有亲人好,她有亲人吗?想了想自己还有一个侄女在中医院旁边开麻将馆,只有去她那里借钱了。但是,中医院离租房有十里多路,身上没有钱,只有走路去了。

  当时,是三伏天,天气很热,太阳很狠,照得人睁不开眼睛,身上热疼。她走在街上,汗水从身上往下流,衣服裤子都贴肉了,头发也水淋淋的。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侄女店里。看到中医院的牌子,黄姨就加快了脚步,身上的热气就更大了。当出现在侄女面前时,黄姨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侄女看到婶子这个样子,就问她这么急有什么事,黄姨慢吞吞地说:“前天我出来时忘了带钱包,身上没有钱,这几天要买菜,想向你借点钱。”

  “哦,那我身上也没有钱哟。”侄女尴尬的说。

  “帮我想办法吧。借三百元够了。”黄姨边吐气边说。

  侄女只好在牌友身上借了三百元钱给她。

  黄姨拿到钱后就说:“孙子快放学了,我就不歇息了。这钱下周还你。”拿着钱就到街上拦住一辆的士上了车。

  “都这样了还打的,以为自己家里万千过钱样。”侄女暗骂道。

  四

  又是礼拜五了,黄姨等两个孙子放学,好回家。她在学校门口站着,头不时的往校门口里面张望,希望孙子早点出来。

  是到下课时间了,活泼可爱的两个孙子就从各自的教室里走出校门,迫不及待的叫“奶奶,奶奶。”黄姨还没回过神来,头向天空望去,孙子是在她的身边喊,是有孙子在喊的熟悉的声音,低头一看是孙子在叫她。她就拉着孙子拦住一辆的士,司机问:“去哪里?”

  “到深冲峒去不?”黄姨回答说。

  “有多远?”

  “不远,三十多公里的样子。”

  “两百元钱,上车。”司机不知道深冲峒的路况,多说了些钱。

  黄姨二话没说“可以”就上了的士。

  回到峒里,村民就说黄姨大方,出手就是两百块,别人打的到峒里只要一百,她却付了两百。

  三百块钱到家里就一分不剩了。日子在过,钱在花,但她没有去赚钱,只是花钱,黄姨就是不管这些,好像她老公,没钱了就伸手向儿子与两个女要,每次就是几百,花得几天几个月。这些钱一般是打牌输的,再则就是打的花的,没了就向儿子儿媳要,黄姨就是这么想的。每次回家她就这样,晚上吃了饭就到发哥家玩,白天就到我大哥家打牌。

  第二天早晨,天空万里无云,深冲峒的班车出去了,上周的雨水也不见了踪影。

  黄姨没有坐早班车出去,而是吃罢早饭在路上拦住了一辆广西的小车,司机是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一个人,没有乘客,空了四个位子,见有人拦车就停住了,心想:到新宁县城玩,反正没事,坐几个人,赚点油钱。便主动停了车让她们坐。

  司机见她们上了车就起火开车,驶出了深冲峒。黄姨与两个孙子坐在后面,把车窗玻璃门打开,希望有人看到她,会说“你有车呀”“你有这么豪华的小车呀”的羡慕眼光。可是,车子不听她的话,司机故意似的不让路上的行人看到她,眨眼而过,车子开得飞快。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架枧田的竹林路段。

  “突”的一声,车子猛地摇晃了一下就停了下来。前面堵车了,司机来了个急刹车,使得黄姨三个人差点倒在一堆。

  “前面塌方了。”黄姨听见车外路上的人在说。司机就把座椅放倒成四十度,躺下准备睡觉了。

  黄姨便下车到前面去看个究竟,而两个孙子就在车上玩。

  “有人知道这个村的书记电话么?给他打个电话叫挖机来疏通过车。”有人在催了。当然,催的人大部分是赶时间的人,有司机,也有乘客。但没有人应答,好像没有人有这个村书记的手机号码。大家你望着我我看着你,都措手无策。

  这时,从深冲峒方向来了一部摩托车。骑摩托车的人停了车,拿出手机马上打通了村书记的电话,没过一个钟头就来了一部挖机。接着,当地的山主也来了。山主说等他把竹子、杉树与柴砍完搬开了再挖,说完就回去拿柴刀去了。师傅等山主把柴与竹子、杉树搬开后,就开始开挖了。

  挖的速度很慢,黄姨就很着急,便对师傅说:“师傅,请你快点清理,加快点速度,我孙子还要赶到学校读书呢?”

  时间已经指向十一点二十分了,上午是无法赶到学校了,只希望师傅快点挖,好在一点钟前赶到,不误下午的课。便有人说:“你怎么不坐班车出去呀,早晨出去这里还没有塌方。”

  她就对那位说话的人瞟了一眼,没有回答。

  还有一个人说:“你带孙子,昨天下午也可以坐班车出去的,怎么没有坐呀?”

  几个人对她关心起来,问她这么多话了,也得回答呀,没办法,她没留意这些人就说:“我有小车,坐班车干嘛呢?”

  有人熟悉她的就马上回答说:“你真有小车吗?我不信。”

  她也无言以对。

  太阳已经到头顶了,快十二点钟了,塌方终于清理干净,可以过车了。

  黄姨就来到车上喊醒司机快点开。司机从睡梦中惊醒,赶快发动起火,跟在前面车的屁股后面慢慢向前移动,到了宽敞地带就抢先超车,不到三十分钟就到了校门口。

  五

  礼拜一早晨七点二十三分,九师傅把班车停在黄姨身边,亲切地对她说:“上车么?一年多没有坐班车了,卖个面子,坐一回吧?”

  站在马路上的黄姨望着九师傅只笑,好像不想坐的意思,后向九师傅摇手要他先走。九师傅就开车走了。

  黄姨与两个孙子站在马路边等车,等谁的车呢?地方人在猜,罗师傅的?斌师傅的?外甥的?只有这些小车经常进城。黄姨等车是没有目的的,谁的车先到就坐谁的车,绝对是空位,挤满了不会坐。

  最近车子进城的多,人也多,车子里总是坐满,到黄姨家门口时没有了空位。黄姨没有坐班车,小车也没有一部空车进城的。三个人站在朝门口的马路上晒太阳,黄姨的脸上汗珠子往下一滴一滴的掉,掉在马路上湿了一大片,脸上的汗她就用手去抹、背心上的汗水淋湿了白色的衬衣,腰间湿了一圈。两个孙子蹲在地上玩石子,脸上冒着热气,大的孙子问:“奶奶,车子快来了吗?”

  “不知道。”黄姨有气无力的回答说,许是天气太热地原故。

  “奶奶,快点联系车呀,不然又赶不上课了。”大孙子为了赶上正课就催奶奶说。

  “早晨坐班车好呀,还能赶上上午的课。为什么要坐小车呀,班车宽松坐起舒服。”小孙子接着哥哥地话说。

  “你晓得屁,坐小车有面子,威风得很。”黄姨不耐烦地说。三婆孙在马路上磨嘴皮子。

  班车又从县城回来了,九师傅看到她们三人还在那里站着,故意停下车对她说:“黄姨,这样站着舒服么?”

  车上的乘客都把头伸出车窗外,看婆孙三人傻站的模样。

  “这何必呢?为了坐小车晒成这样。”

  “为了威风,摆架子不坐班车,又不是家财万贯。”

  “这样摆架子会苦了崽女的。”

  各种话从车子里传出来,九师傅就又故意停在那里不开动,延长时间让乘客讨论与批判。

  黄姨装着没听见,拉着孙子打开朝门的铁门,灰溜溜的进了屋。

  吃罢中饭,婆孙三人又来到马路边等车。九师傅又开着班车停在她面前,同样喊她坐班车。黄姨还是见了班车没有上车,而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孙子朝车门口走去,却被黄姨一把拉了回来说:“我们坐小车出去。”

  九师傅说:“有小车出去吗?”

  无语。九师傅就又开着班车出了村子,黄姨三人照样站在那里等车。

  一天没有一辆小车出去,也没有遇上一辆从广西到新宁办事的小车经过深冲峒。

  礼拜二,九师傅照样在黄姨面前停了车,关心似的说:“这么热的天,谁愿意到县城里去玩,县城热死人。你孙子已经耽误一天的课了,今天还不坐班车出去的话,不然影响孙子学业,军老表(黄姨的儿子)会骂死你的。”

  黄姨还是不听九师傅的话,硬要等小车坐。

  天空照样与昨天一样,万里无云,温度三十八摄氏度,很热。黄姨三人站在那里,晒着太阳等车,等的是小车,好车,皮卡车也不坐,还要上档次的小车,钱多钱少没问题,听师傅喊价,照坐不误。

  中午,班车回来了,九师傅把车停在黄姨面前“还没有坐到车呀”就开着车向前驶去。

  黄姨就又回到屋里煮饭,吃饭。冒着火红的炙热的太阳在朝门口等车。

  两点一十分,九师傅把车停在她面前真诚地说:“你孙子耽误一天的课了,坐班车吧!坐小车,小车又不让你坐,熟人的又坐不下,何苦呢?”

  黄姨迟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没有坐班车,售票员说:“她是坐小车坐上瘾了。”班车就出了村。

  左等右等,黄姨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出去,小车没有光顾她面前。太阳还是那么火红,那么晒人,那么刺眼睛,晒在皮肤上,那么的滚烫难受。

  小车来来往往,就是没有座位。黄姨这样等了两个星期,九师傅也在她面前停了两个星期要她上车,口水少了话语多了,但没有失去什么?人还是人,车还是车,坐班车的照样坐班车,坐小车的还是坐小车,关心黄姨的九师傅照样得关心喊她坐车。但是,黄姨想坐小车,就是没有小车位子让她们婆孙坐。一十四天的时间,黄姨是在马路上过的,目的就是为了等小车坐小车,牌也没有玩。

  最后,是期中考试了,黄姨与孙子站在马路上等小车,一直等到下午五点半钟,一辆挂有广西牌照的豪华型小车从广西方向驶来,里面没有乘客,司机一个人。黄姨招手,司机就停了车,终于把婆孙三人带到了学校。

  班主任老师很生气的对黄姨两个孙子说:“你们这几周到哪里去了,怎么不来上课。考试了就来,考不好不要怪老师哟。”

  黄姨两个孙子同时一口普通话争着向班主任老师无耐地解释说:“奶奶要坐小车不坐班车,这几天没有小车就出来不了。”

  “嗨,嗨。”这是家长的事,班主任老师不好在班上批评他俩,便开始讲解明天中考的有关要领。

  六

  暑假即将过去,新学期即将到来。黄姨因为上学期租车回家进城花完家里所有积蓄,开学再问儿子要学费就不好意思了,家里的禾也是借钱收割回家的。开学还有三天,这学费还得早准备好。

  她在村里借钱容易,几千几万没问题,因为她的亲人都有钱。黄姨没有去借钱,而是打电话给娘家老兄,说借一千块钱,老兄满口答应,要她去拿。黄姨就要老公去拿,万福就屁爹屁爹地走到四里路远的老兄家,拿到钱回来就交给了老婆。

  日子过得真快,一眨眼就是九月一号了。黄姨把准备好的学费放在兜里,清早就起床叫孙子穿好衣服,洗脸,自己也洗完脸。然后就把床上用品放在马路上,背上的小包很亮,黑色的,起码要几百元,背着不离身。两个孙子也跟在她屁股后面等车,因为头晚说好坐早上七点钟的班车,所以就早早的等在那里。

  九师傅开车也是准时,每天两个班往返四次,每次班车都要经过黄姨的家门口。只要黄姨在马路上站着,九师傅就会停下来,问一声坐车么?这次也一样,九师傅的班车停在了黄姨的面前,温和地问她:“黄姨,坐车么?”因为每次问她都没有上车,所以就顺便停下车问一声。九师傅知道,黄姨是不会坐班车的。

  真印证了九师傅的猜测,果真黄姨没有坐班车。黄姨看了看班车上的人,再看了看自己这些东西,脚在拉动,但脚很重,挪不开步。九师傅看到这场景就开车走了,再也不等她了。

  其实,黄姨还习惯在等小车,坐小车。摆架子耍威风的习惯改不了,再次花了一百元钱坐小车去学校。

  到了学校,黄姨帮孙子报名交了学费,手上还有三百元钱。这三百元钱要买菜买油盐与液化气,还要积攒计划用钱,才能挨过这个星期。这周,黄姨在租房里不敢出去玩,更不敢到侄女那里去玩,去玩就是打牌,输了就更惨,不去玩的好。她就在房里看电视、睡觉,打发日子。

  一晃就到了星期五,学生要回家过双休,学校里没有人守校的,学生就要回家。路远的要租车或坐班车,没赶上班车的就要租车。黄姨住在租房里,每周也要租车回家,从不坐班车。这次,身上没有钱了,存折里也没有钱了,她只好住在租房里不回去了。并且,她还要提前安排以后的菜、米、盐、油与液化气钱,便打电话给儿子,要他寄两千元给她做伙食。儿子说家里有钱呀,不想寄。

  黄姨就急了,用命令的口吻说:“你出去打工总要负责一期的学费钱吧,寄点钱回来呀,两千元在现在这个社会少得可怜,还讲郎当。”

  没办法,父亲打牌输了那么多,还要我供应他的烟钱;母亲比父亲要钱还好些,花在儿子身上也讲得过去,黄姨儿子就寄了两千块钱给母亲。黄姨才松了一口气。

  

责任编辑:胡俊月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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