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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斯的爱(乡情)

发布于:2018-10-31 20:58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时空心相

  听风茶楼显现着古幻的游离不定,楼梯有些颤抖,黑暗中我双眸似乎看不到任何光亮,我趔趄爬行,一个不小心我的那双亮闪闪的高筒靴差点儿从脚跟处滑落,穿过漫长的隧道般蛇形楼梯,眼睑总算将那红色的坐位号“7”锁定,这是曲女士预订的包厢。我们约定上午九点在此会面。作为心理医生,我经常是外出应约提供心理咨询,我通常会提前二十分钟到达,这是我的习惯!我希望通过心理咨询者约定的时间、天气、地点、方位能大概判断出他(她)当时的心理状态和人格需求,以增加心理分析的一些元素。包厢靠近木格窗户,“先生,请用茶!”服务生端了一杯热乎乎的波斯顿红茶。曲女士已经安排定了!其实我今天想喝绿茶!我无奈地看着窗外的景色,繁丽绿茶浸润着久远的香洋洋溢出了楼上的木格窗棂。转眼已是飞雪冷雨纷纷坠落悄无声息。楼下狭小的街道人行寥寥,洁雪被一道道脚印和车轮碾压过的痕迹清晰可辨。

  昨天傍晚时分,我的诊所来了一位30岁左右农民工模样的人,他穿着靛蓝色的工装,浑身透着油漆味,目光怯生生地盯着我,眼珠染满了红血丝,“我老婆跟老板跑了!”“娃儿没人带!”“我没指望了!”说着说着这位农民工进门就伏在桌子上抽泣起来。经济的级差导致爱的平等性受到挑战。我正想问个仔细,农民工陡然站起身,“不行,俺得找她去!”于是头也不回冲出门去。

  我刚回过神,热线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我儿子快中考了,成天泡网吧,请医生帮想个法子!”“别急别急,让他星期日到我诊所。”“好的好的。”电话挂断,只有呜呜的回响!曲女士是我快下班时接的最后一个电话,电话里大概说了她女儿心理出了大问题,想在茶楼约我咨询。

  “师医生来啦!天冷喝红茶很有益!”一头高耸的卷发映入我眼帘,这位姓曲的女士一身红色的羊绒套裙。嘴唇涂得腥红腥红,满脸雀斑。“你要的卡帕奇诺咖啡!”服务生右手轻巧地从举着的一圆形瓷盘上取下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热气夹着空调的高温度熏得曲女士脸有点红,她用左手捋了一下高耸的乌发,右手腕弯下举杯轻饮,我用余光瞥见曲女士十个指甲涂得清一色灰红。“五天前我驾车带女儿郊游,当时心情烦躁傍晚下雨路滑,车翻到小河里去了,幸亏村民相救,我女儿被吓呆了,心理出麻烦了,她怕出门,整天对着天花板瞅。”“还是当面看看的好!”我答道。

  曲女士的家靠近燕湖边缘,应该说这是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的房子,五层楼的房子由西向东共三栋,曲女士的住处正好在最东面离湖边约三百米第一栋第一单元的三楼。“贝贝,妈妈回来了!”曲女士边喊边开门,门打开,一进门就看见客厅正中央墙上挂着一幅油画:缪斯的爱!目光忧郁的美丽缪斯手抱赤裸的婴儿正襟危坐,背景画略显灰暗。被称为贝贝的10岁左右女孩子紧紧抱着一个比她人还高一截的宝宝熊,眼光直盯天花,一动不动。曲女士有些尴尬,又很无助地看着我。我仔细打量着女孩贝贝,微笑着咳嗽几声,贝贝仍无动于衷。曲女士用手抚摸贝贝的头发,贝贝紧紧抱着宝宝熊。“还是回我诊所比较好!”我建议道,“好的,越快越好。”曲女士刚回答完毕,她的手机电话铃就想起来,曲女士拿起手机刚听了一句眉头就紧锁起来,继而大声吼起来“你什么时候回到过这个家!现在问这问那烦不烦!”说完气冲冲地将手机往手提包里一塞,抱起贝贝载着我一起驾车直驶诊所。

  车上,曲女士隐晦地与我透露了他的丈夫是市政府某局的局长,在外面与一个女记者长期同居,前几天女儿生日打电话叫他回来他却带着情人到新马泰旅游,那天曲女士带着女儿到郊区散散心,由于车速较快天又下雨雪,所以车翻到了路边的小河里……

  我的诊所里设立了一个情景疏导室,可以根据就诊者心理疾病进行情景解读和纾解。我把曲女士和贝贝带到情景室,三十平方米的房间里窗户紧闭,如同一个影视厅,聚焦灯光打开,我的助手拿出一辆大模型的遥控小轿车,在轻柔的莫扎特交响乐伴奏声中,他按下电钮,遥控车由东向西飞驰而去,贝贝手捂着双耳怯生生地靠在曲女士身上,只听“啪”的一声,车撞上了墙,侧翻在地,贝贝突然“哇”地大哭一声,快速躲进妈妈的怀里。大约过了一分钟,模型车门打开,里面倏然冒出一个赵本山的玩具模型,很幽默很滑稽地翘起嘴直呼:“忽悠你,忽悠你!逗你玩儿,逗你玩儿!”贝贝眼睛睁得很大,继而破涕为笑,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接着,我又领着贝贝出门让她走在我前面,我们通过我诊所后面的小河上的一座木桥。我曾有意识地将这座桥设计成摇晃不定的危桥,当贝贝和我走上这座桥时,桥开始剧烈摇摆,贝贝恐惧地后退并紧紧抓住我的衣角,这时河的对面我的另一个助手全身套着毛茸茸的咪咪熊,手里攥着风筝线边放风筝边高喊:“贝贝,过来呀,过来呀!”贝贝活泼好动的潜意识仿佛一下子被激活,她不顾一切地奔过桥去,接过风筝尽情地玩耍起来……

  几天以后的一个清晨,雪已经停止下了,但寒风却尽吹过不停,我刚到诊所,手机铃声急促地响个不停,声音的那头曲女士传来一阵哭腔:“师医生,我真的不想活了,他提出离婚,这么绝情,我要把我的所有的爱都带走!”我心里咯噔一下,全身打了个寒颤,正想安慰她几句,对方却把手机关了。快接近中午,处理完手头事务,我驱车赶到曲女士的住处,只见警方已隔开一道警戒线,曲女士所住的三楼窗口还冒着袅袅的黑烟,几个老人在楼下呼天抢地地哭喊着:“真惨哪!自己死也就算了,还连孩子一起烧死。”不一会儿,从楼梯口走出一群人,中间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脸色惨白,手里捏着已经被熏黑的那副油画“缪斯的爱”,旁边的随从充满敬意和爱意地边搀扶着他边不停地劝慰:“局长节哀!局长节哀!”

  此情此景,我的双耳嗡嗡作响,湖边的寒风直灌脑门。“该是我心理诊断的对象发生了偏差吧?!”我喃喃道。

  

责任编辑:墨客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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