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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故乡)

发布于:2018-08-02 17:34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邵庆平
  在城里居住已经二十余年,在县城里也有了自己的家,可我脑海里还会在自觉不自觉地认为距县城百里之遥的老家才是自己的家。每一次想起心里都感慨万千,在这个县城,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客居他乡的人,真正的家就是那个生我养我长大的小村,那里有我的父母有我的乡亲,有我许许多多童年的记忆,那里,才是我生命中的家。
 
  在老家门前有一条横贯我们小村东西的大河,这条河直通洪泽湖,河两岸种着成排的柳树,老家在河的北边,整个庄子面南背北,二十多户人家多是姓邵,只有几户异姓人家住在庄子上。我家住在庄子的最东头。在那里又有一条小河从北向南蜿蜒而过,最后流进那条东西走向的大河。至今还记得,那条窄窄的小河很深,河的一边是村道,另一边的岸上是遮天蔽日的槐树,每年到了春天,洁白的槐树花成串地挂在枝头,整个村庄都氤氲着槐树花的清香。
 
  我家后来从老宅子搬走,其实是有原因的。爷爷老早去世了,父亲是年迈的奶奶最小的儿子,奶奶跟着我们家过。我父亲的大哥,也就是我大爷,他们家只有四口人,住三间青砖墙的正房,他家另外还有一间房子用来做厨房。而我家连奶奶是八口人,却住着三间门朝西的矮小土坯偏房。我家的三间房子是一个门进去,最北头一间是爸爸妈妈的卧室,最南头一座大土灶占了半间房,在土灶旁边安置了奶奶那张小小的床铺。我和妹妹跟爸爸妈妈睡,大姐和奶奶睡一张床,而在对门的当间,用来做客厅的地方挨着吃饭桌子铺着的一张床是给两个哥哥的。那时候只要家里来了客人要留宿的话,大哥二哥便要被妈妈送到邻居家去睡。现在想一想,我都很佩服父亲母亲,在那个狭小逼仄只有两个小小窗户的家,那样费尽心思地把我们安置好!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囧状,让要强的父亲母亲硬是从牙缝里省着,一点一点把新家给砌起来的。新家建在大河的南边,虽然依然是土坯墙,麦秸缮的屋顶。但是,全新的四间正房两间偏房,却高大亮堂了许多。遗憾的是在我们搬家之前,八十三的奶奶却撒手人寰了。她在离去之前已经知道家里在别处建了新房,却由于一直瘫痪在床,所以,直至离开时她也没能够到新房去看上一眼,在中秋节前那个下午,带着几分遗憾离开了人世。我至今都难以忘掉在送奶奶去墓地时,一身孝服的母亲哭喊着说:妈,你都没来及去看看新家呢,就这样走了呀,旁人听着也是跟着流下泪来。
 
  搬到河南岸的新家后一下子就觉得宽敞起来。新家正房朝东,每天早上,太阳刚从东方露出脸来,我们家便是一室阳光了。我和大姐及妹妹住在南头的两间,大哥二哥住北头的两间,而爸爸妈妈则住在门朝南的偏房里。偏房是两间,一间做厨房,中间有隔墙,隔墙里就是爸爸妈妈的卧室了。从狭小的老屋一下搬到这么宽敞的地方,我们几个除了开心和兴奋,还多多少少有点不适应:以前一家人挤在一个屋里,现在,忽然分开各睡各屋,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后来过了好久才适应。
 
  以前住的老房子给了大爷家,后来我堂嫂进门,他们家把我家的房子用来做厨房了,很快他们家又拉起了院墙,院子中间那棵高大的楝树被他们锯掉了,说是太占地方,每到夏天整个院子都被遮得看不见阳光。这棵曾经承载了我们童年太多欢乐的大楝树,就这样消失了,但却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在我和妹妹上初中时,大姐嫁去了远方,大哥也在外乡做了老师,家里条件慢慢好了起来,但是家却空了许多。
 
  等到我随大哥去外地上中学,放暑假回来的那个夏日,大哥竟然托人从扬州买了一整船红砖回来,父亲母亲告诉我,我们家又要建新房了。
 
  这一次,新家地址选在靠近我们村小学东边,距离小学只有不足五百米的距离。宅基地是我们家的自留田。在新房建好时,那座我们住了十多年的土坯房被卖给了同村的朱姓人家。他家人口比我们家还多,六个孩子加上老人,实在住不过来,就近买了我家的房子,后来听说,那四间正房两间偏房,一共卖了两千块钱。在九十年代初期,这笔钱应该抵得上一个农家一年的收入了。
 
  新家红砖红瓦,依然是四间正房门朝东,还是两间一个门,只是多了走廊,并且比草房更高更敞亮。偏房是对面各三间,后来又用砖头拉起了院墙,院子的地面被铺上了混凝土,银灰色的大铁门,让整座院子看起来多了几分威严。有了院墙后,让人心里踏实许多,却隔开了我们看向外边世界的视线。院子前是妈妈的菜园子,院子里几乎一年四季蔬菜不断,在园子前一条村道由南到北横穿整个村子,房子刚建好时,引来好多村民羡慕的眼光,也让父亲母亲好好地扬眉吐气了一回。这时大哥已经娶了大嫂,有了两个侄子,而二哥去了外市上大学,每天小学校的上下课铃声及校园里孩子们的笑闹声,特别清楚地传进院子,给人安详和快乐的感觉。几年后,我在城里上班,二哥在城里安了家,后来我也在城里有了自己的家,第二年妹妹也嫁了人,在省城定居,回来很少了,家里就留下了一天一天走向年迈的父亲和母亲。
 
  好在大哥大嫂后来调回我们本乡一所小学工作,父亲母亲才不至于守着空空的偌大院子发呆。
 
  二〇一五年秋天,七十九岁的父亲离我们而去,家里独留下了年过七旬的母亲,无论怎么劝,她都不愿离开,她说如果我们都走了,爸爸的魂回来找不到我们会难过的。每次回家,我的脑海里总会出现父亲坐在院子里向阳的窗下对我们笑着的样子。
 
  好在母亲身体很好,我们心里才不会悬空。
 
  走过这么多年的光阴,我慢慢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家建在哪里,也不管它是否高大敞亮、装修精美,只要有父亲母亲在,无论何时何地,家,永远都是最让人牵挂最让人想念的地方。
 
  

责任编辑:祁桂平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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