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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边随想

发布于:2016-03-21 15:54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林沐琞

  前不久和朋友去吃烧烤,那是位于泸西中枢镇西营小区的一家烧烤店,可以说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烧烤人家之一了,也许西营小区你没有听说过,但你一定知道世纪名苑,没错,洪刚烧烤正是处于世纪名苑往上50米的位置。

  洪刚烧烤有三大特色,那就是香飘十里的特色烤鸡、货真价实的建水烧豆腐以及缤纷炫彩的招牌作料。这不,我们一群人馋虫大动,直接就去了他家。

  坐定之后,点了一斤烤鸡、30个烧豆腐,我们便静静等待美味上桌。空寂的夜色中忽地传来一阵温婉的乐音,“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看似一幅画,听像一首歌,人生境界真善美这里已包括,谈的谈,说的说,小城故事真不错。请你的朋友一起来,小城来做客。”

  耳边萦绕着的这首歌就像淙淙细流一样舒缓着疲累了一天的神经,我知道这首歌甚至于到了熟悉的程度,这是邓丽君的《小城故事》。邓丽君是妈妈最喜欢的歌手,平日里总不免要哼上几句她的歌曲。

  我沉浸在迷醉的歌声里,轻嗅食物撩人的气息,小城的轮廓渐渐浮现,欢声笑语一片,不是泸西,却是屏边。

  在我的记忆里,若要说弥漫着人情世故、岁月迷蒙、光风霁月的印象,最符合的地方那非属屏边无疑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路过屏边,在大围山森林公园里面的一家小饭馆吃了顿饭。细细回想当时的场景,我坐在车上遥看路旁的风景,刚刚进入大围山时就有一个很大的湖,像一块宝石嵌在山脉的怀抱里,不由浮想联翩,颇似《泰坦尼克号》里面的海洋之心蓝宝石,蓝得那样纯粹蓝得那样剔透。在四周树影山形的衬托下成对称轴般呈现一幅双生花似的画景,微风轻轻吹过,泛起一丝丝灵动的涟漪,漂啊,摇啊,荡啊,晃到了岸边的垂柳和许多垂着丝发的叫不出名字的树木的枝叶上,柔柔地拍着,有点像抚慰委屈的孩子,又有点像热恋的恋人,打情骂俏、嬉笑挑逗。

  风轻轻,吹过我的眼睛,拂过我的眼睑,这有些微微醺痒的感觉让我眨了眨眼睛,缓缓睁开时,我透过细密的睫毛分明看见一只白色的鸟划过天际消失在远方,不由脱口而出:“皮诺查”。

  在我高中的时候曾经买过一本书《风鸟皮诺查》,那是刘克襄先生的一部作品。刘先生是台湾地区台中县人,著名的诗人、小说家、自然观察解说员,也许是因为十余年从事野外观察和古道旧路踏查,他对于自然、生活、人生的体验可谓是深厚异常,创作了一系列动物小说《风鸟皮诺查》、《座头鲸赫连么么》和《豆鼠三部曲——扁豆森林》,以及《自然旅情》、《山黄麻家书》等诗、散文、绘图和摄影作品二十余部。

  刘先生在《风鸟皮诺查》当中简直把它写活了,以鸟喻人、以人喻鸟,有宇宙之心,与众生同悲苦,这部作品让我看见候鸟的生命之旅,也重新思考了人生的价值与意义,而我也正是由此受到自然人文交汇的启蒙,那是一种哲理的自由,生命的蜕变。

  在大围山森林公园看到的那个火山湖上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那是飞翔在天际的无拘无束的旅者,是画出倒U曲线的独具匠心的画者,更是我内心深处虔诚向往的灵动的筑梦者。

  微微收回拉长的视线,不经意发现了一座寺院掩映在青山绿水间,寺院呈南北走向,阶梯状一般镶在大围山原始森林中,从远处望去,蒙蒙的水汽与寺院升腾而起的烟雾融为一体,整座建筑仿佛仙境里的仙人洞天福地一般,处处透着生机、洁净、灵秀。

  可我和友人此时已是饥肠辘辘,所以便只能将去此仙灵宝地的行程押后。我们驱车走了一段路程,来到饭馆集中的地方,随意选了一家看着有些规模的店便进去点菜了,我们点了六七个菜后便在等待上桌的间隙中去不远处走走。

  屏边冬暖夏凉,四季如春,素有“寒冬腊月茶不谢,冬暖夏凉四季春”的美誉。我去屏边的时候已是秋季了,满山遍野腾着薄薄的雾气,淡淡的暖阳定在天上像刚下的鸡蛋,冒着热气。很温暖的季节。

  在来屏边的路上,我用手机百度了一下,大围山里有很多珍稀植物,数之不尽叫之不出,目前主要有鸡毛松、楠木、西南桦木、白克木、索罗、长蕊木兰、紫荆木等等,还有很多动物,如黑长臂猿、蜂猴、金猫、云豹、水鹿、懒猴、巨蜥、原鸡、孔雀雉等20多种国家保护动物。如此一来,我文科生天马行空的幻想就这样蔓延开来,我靠着路旁的栅栏,想象着那些动植物在我魔力的影响下像迪士尼动画里面围绕在白雪公主身边的小动物,那样可爱、温馨、和谐,随手可得珍稀植物的我成了富可敌国的人,那样美好、浪漫以及不切实际。好吧,我承认是我想多了。

  饥饿的我拽着朋友回到了饭馆,可惜菜还没有熟,我们便走到饭馆里面的天台去看看。当放眼望去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世上真有那么一种震撼可以让人铭心刻骨。整座大围山仿佛披上了一件纱衣,梦幻得仿若一颗三生石绘下的梦,我抬起头45度角仰望天空,不是矫情,只为那一米阳光正好。

  不知怎的,脑海里就这样浮现出陈绮贞的歌《52赫兹》,“稻草人拥抱温柔的微风,蓝色拥抱着它的天空,噪音跟随着狂欢的耳朵,安静降落。渴望的泡沫漂浮在水中,瓶子里的字永不沉没,抒情不是我唯一能写出的对或错,因为我爱,因为我活着,因为孤独,我探索。孤单打不开封闭的耳朵,没有人听见我在唱着生命的寂寞。”

  《52赫兹》是陈绮贞围绕一只鲸鱼进行的创作。“世界上最孤独的鲸鱼”,这是人们给它的称号。这只鲸鱼的故事已经流传了好久,但是至今没有人见过它的真身,所有的一切都是关于它的歌声:“频率为52赫兹的歌声。”故事起源于1989年,美国海军设立的水底探测器在监听敌军潜艇时捕捉到了奇怪的声音,这个声音似乎是鲸鱼的叫声,但和其它所有鲸鱼的叫声频率都不同,它的频率是52赫兹。鲸鱼分两种,齿鲸和须鲸,齿鲸的叫声是哼哼,由喉部歌唱的是须鲸,人们只知道这只歌唱的鲸鱼可能是须鲸,但正常须鲸唱歌的频率大概是15——40赫兹,所以之后的十几年,科学家们多次录下“52赫兹”的歌声,却没有录到过任何其他鲸类对它的回应。科学家们甚至知道歌声的主人每天旅行40多千米,但行踪成谜,每年它都在北太平洋中迁徙,但从来都是孤身一鲸。有人认为“52赫兹”是一只残疾的蓝鲸,也有人怀疑它是蓝鲸和其它物种的混合产物。没有人能确定它是不是一头鲸鱼,也没有人见过它的样子,但人们愿意相信它是一头孤独的鲸鱼,一头经常歌唱寻求伴侣和朋友,却没有共鸣和回应的鲸鱼。

  故事虽有些悲伤,但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它是独特的,是绝无仅有的,就像大围山此刻的景色,美得不可方物,美得无与伦比。

  大围山原始森林在很久很久以前未必不是沧海茫茫,而大海太平太静,多少故事无人倾听。也许那时也有一只孤独的鲸鱼,路过太多太美的奇景,它爱地中海的天晴,爱西伯利亚的雪景,爱万丈高空的鹰,爱肚皮下的藻荇。它在尽心尽力地多情,直到那一天寻到了伙伴,陪它漫无目的地四处漂流,它的背脊如荒丘,而伙伴却微笑摆首,把它当成整个宇宙,与太阳挥手,也同海鸥问候,陪它爱天爱地四处风流,只是遗憾伙伴终究无法躺在它的胸口,欣赏夜空最辽阔的不朽,把星子放入眸。

  它是只化身孤岛的鲸,也许大围山正是那座岛。

  站在天台,耳边刮过吹来的山风,我仿佛听见海哭的声音。

  漫长的思绪渐渐被肚子咕咕的叫声打断,我恍如隔世一般看着眼前的风景,轻声呢喃道:“你好!鲸鱼。”

  坐到房间的时候,菜已经上好了,都是屏边当地的特色菜,令我印象最深的是两道菜,一道是苦巴勾,一道是花米饭。

  美丽屏边魅力非凡,犹如气韵出众的东方美人。饮食是屏边人家的特色,特色是美人脖颈上缀挂的项链。在图书馆阅读书籍的时候,就曾在无意中了解到屏边,素有野菜之乡的美称。

  苦巴勾是季节性野菜,春暖花开的时节里才能一尝这种山里的美味。我拿起筷子夹起一根苦巴勾,绿绿的颜色艳丽得仿若生命的色泽,生长在筷子尖部,秸秆部位长长的,尖部或头部成蜷曲状,像蜗牛背上厚实的壳,又有些像风车旋转的模样。苦巴勾在屏边很有名气,具有清凉解毒、消炎止咳、去腐生肌等功效。我尝了一口,苦得跟喝了一碗中药似的,脸上立刻显现嫌恶的表情,可稍过一会儿,口中竟泛起微微的回甜,一股清凉新爽的感觉霎时盈满整个身躯,颇有些苦尽甘来的意味。

  如果说苦巴勾是自然的恩赐,那么花米饭就是人们智慧的体现。花米饭是屏边壮族传统的“三月三”民俗文化节风味食品,他们从山上挖回来一些植物的根茎花叶,提取出红黄紫黑青等色素,然后把这些自制的色素和上好的糯米共同浸泡使其着色,再放到甑子里蒸熟。这样制出的花米饭色香味俱全,既可蒸食,又可晾干后用油煎炸食用,香脆可口,独具特色,自有一番风情。

  花米饭是我到屏边以后才品尝到的美味,这让我大饱口福的同时也增长了见识,大千世界的美妙言之不尽,我深深折服于屏边各少数民族的智慧和创造力,这是人文自然和谐统一的结晶,绽放在食物之中,跃动在舌尖之上,传承在理念之间。

  记得我曾在《人文红河》微信公众号上面看过作家唐人的一篇文章,题目已经记不清了,但内容还清晰记得,苗岭屏边生长的蕨菜滇南闻名。早在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就有记载:“蕨,处处山有之,二三月生芽,拳曲状如小儿拳,长则展开如凤尾,高三四尺;其茎嫩时采集,以灰汤煮去涎滑,晒干作蔬,味甘滑亦可醋食。”清代袁枚也在《随园食单》中说,“蕨菜用鸡肉汤,或煨或炒,自别有风味。”苗岭蕨菜,主要生长在山野里、森林里和潮湿的水沟边,自古以来就是民间常食用的野菜,吃法多种多样,可炒着吃,可在开水锅中煮一下拌上清油,泼点油辣子调上醋吃,鲜脆味美,清香可口。如今啊,人们的吃法变了样,娶媳妇,盖新房,款待亲朋好友,还少不了要摆上一大碗从山林里采择回来的蕨菜。

  这顿饭菜吃饱喝足之后因为还有事情,我们不得不赶回蒙自,以至于参观那座寺院的计划就此打消了。在回程中,我和好友讲了屏边蕨菜的美味,他一脸疑惑地问我为什么点菜的时候不点一盘蕨菜。我笑笑,跟他说总要留点念想。

  有时候,总要选择一点留恋来让自己挂念。

  这次途经的美好是不完美的,可就是这不完美恰恰成了吸引着我再次前往屏边的渴望,让我能够慢慢的,像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地剥开时间的轻纱,去发现屏边的美好,去感受屏边的印象,去体验屏边的生活。

  我一直觉得生活在屏边的人是幸福的。这个掩映在大围山里的小城,与夕阳下金黄的田野相伴,与朦胧里的雾海厮守,与碧水蓝天、山林美味海誓山盟。

  这才是一座城!

  手臂传来吃痛的感觉,原来是朋友拐了我一道,他咋呼呼地问我:“你到底还吃不吃?”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仿佛如梦初醒般视线聚焦,耳畔依旧环绕着邓丽君甜美的嗓音,眼前是摆满的烧烤,我挠了挠头呵呵一笑,“刚刚穿越了。”

  经过一番狼吞虎咽,我们把烤鸡和烧豆腐消灭得干干净净。打着饱嗝出来的时候,皎洁的月光洒满了街道,长长的延伸到视线尽头,我抬头仰望天空,明月高悬在深蓝的天宇,思绪又在翻飞,不知月色笼罩下的屏边又是何等迷人的光景?

  究竟是清幽沁人,还是秀逸绝伦,等我再次去看看吧。

  

责任编辑:胡俊月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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