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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藏室里的锄头

发布于:2015-08-02 11:23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孙英姿

  在老家低矮、破旧的储藏室内,横七竖八地堆放着一些破旧的杂物,杂物上蒙积着厚厚的灰尘。背光的角落里光线昏暗、模糊,一把锄头静静地依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木质的长柄呈现出腐朽的暗灰色,长柄底端的金属头也早已生满黄色的锈斑。像是一位经历了无尽沧桑岁月的孤独老人,在期盼着什么、思索着什么。

  一把这样的锄头再普通不过了,所有在乡村生活过的人,谁都与锄头有过无数次的接触。当它从市场上被买回家,这把锄头就变成了家庭中一位缄默的仆役。扛着它奔赴于田间,用于劳作于庄稼的除草、松土。在锄的长柄与手掌的接触部分,不断地被抓握、磨搓,浸入酸黏的手汗,变得细腻溜滑,长柄上有纹隙的地方,会渗入了汗水,汗水里还有手上脱下的皴皮。而锄头呢,在与土层不断的摩擦、碰撞中,变得越发的光亮、耀眼。

  可是,今天再次见到它,确实大变了模样,锄头失去了昔日耀眼的光泽,木柄也褪变成污浊的灰色,早已逝去的那些遥远的影像又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并且变得清晰可见。

  在记忆中,父亲每天扛着它,叼着一根烟卷,飘进晨雾里,忙碌上一天,仍旧叼着一根烟卷从黄昏里归来。日复一日,晨雾与黄昏比我更懂父亲,它们能体味到老人的喜悦与沧桑,能见证着父亲这样的铁铮汉子永不弯曲的脊梁。曾经出于好奇,硬缠着父亲也给我弄把锄头,爱女心切的父亲经不住我的再三恳求,我的夙愿终于得以实现。扛上父亲给我买来的小锄头,屁颠屁颠地跟在父亲的身后,踏着晨露,深吸着大自然赋予我们的原汁原味的芳香,和美丽的花儿招手,和低飞跳跃的鸟儿赛跑,好惬意、舒爽!顽耍间,父亲的锄头已在田间劳作了。只见,左一下,右一下,那些杂草就乖乖地被挑了出来,看着父亲握着锄柄,操作起来这般的轻松自如,我也迫不及待地投身于其中,但锄头在我的手中可就变得不听话了,土层被铲的不是深就是浅,杂草不仅没被铲除,反倒把茁壮的秧苗给铲断了。我害怕得要命,以为父亲会狠狠地训斥我一顿,但出乎我的意料,父亲笑呵呵地来到我的近旁,拿起我的小锄头,手把手地教授我怎么样操作。我按照父亲传授的方法去实践,还真成功了。也就从那时起,我体味到了田间劳作的辛劳,懵懂了劳动创造生活的初衷。

  再次握起这把锄头,吹拂去上面的灰尘,锄头虽失去了昔日的靓丽光泽,但那般亲切感尚且存在。随着农用器械的一天天先进化,别人家的锄头开始闲置起来,逐渐被铲草机、播种机、松土机所替代,而我们家的这把锄头却变得更加忙碌起来,父母二老为了供养我们兄妹三人上学,为了我们能改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更为了我们三人将来能生活的更好。父亲扛着这把锄头付出了常人数百倍的代价,老人付出的那番的苦,令我这做女儿的,夜不能寐时一次一次忆起,总会泪洒枕边。那一天天缩短的金属头就是父亲劳作的见证。当我们三人手捧大学入取通知书放在父亲面前时,老人抱着锄头笑了。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老人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十年时间了。在我们看来,老人这把握了几十年的锄头早已成为了他最亲密无间的朋友。在老人的心里,始终有一把锄头挽就的心结,这里面拴着的全是爱和责任,从未改变。

  一束阳光透过狭小的木窗投射进来,映照在储藏室内的这把锄头上,仿佛听到它轻声对我说,我愿意等下去,等到我的老朋友再次归来。或许,老人真的听到了……

  

责任编辑:胡俊月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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