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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一)

发布于:2015-07-09 14:29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王若瑾瑾

编辑按语:作者是按照打工征文投稿的,这篇文章是连载,不适合征文要求,因为写的是学生生活,因此编辑编发时将其转移到校园栏目。

  无锡,一月,风很轻,如纱,雨亦柔似丝绸。

  她只是这一批两百多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中的一个,从外貌上看不起眼的一个。从山东坐大巴来到这里,其间的奔波疲惫,她已不愿提起。同行的这些人能汇聚于此都有不同的理由吧?她脑袋里打着问号,有没有和我一样是离家出走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由了!积攒了一年的勇气试图改变在学校的那种安于现状的现状,她终于成功地实现了初步计划:逃离。亲友的责诘与不解都是昨天的事了。嘿,阻力再大也无所畏。反正出来了总不能再给生拉活拽回去。虽然只有一个月。

  这是新校区组织的勤工俭学队伍,她是老校区的。老校也有很多人组织,她偏偏舍近求远直奔新区。最直接的原因是那里都是陌生人。陌生人加陌生环境这是她所希望的。被父母强制报了不喜欢的专业,硬着头皮学了两年,她够了,彻底够了,再这样下去会疯掉的!她绝望地对最值得她信任的人诉说,然而这个朋友却和周围人一样:“兴趣是培养出来的,再学两年你就不会那么浮躁了。”都是这样的安于现状,哦不,是死气沉沉。她才十九岁,耗不起了这最珍贵的青春,必须冲出这牢笼!虽然出去也无济于事……走一步算一步吧,她还希望条件更残酷些:把她一个人扔在一个陌生城市。她就是要看自己的能力,到底能干什么!

  大家有序地下车,听着学生代表的指挥排队,等着联系好的厂家分配宿舍。先安顿下来,这才是当务之急。厂家那边派来接的人出现在大家面前。是个男孩子,下着雨的天也遮不住他的阳光,俊朗得点到为止,端正的五官绝无半点修饰成分。她个子高佻,排在后面,他的初次见面寒喧一番的话她听得很模糊。但是她的双眼里却映着他的微笑。是一个健谈不老于世故的男孩儿,他笑得太真诚了。她的判断向来可靠,她很善于捕捉人的表情,如果没有选择建筑这一专业,她可以做个水平很高的摄影师。这是她最信任的那个朋友的评价,不过朋友并不完全了解她,总认为这是个另人琢磨不透的女孩。其实她很好懂的,因为她一直追寻的只有四个字随心所欲,仅此而已。所以很多时候她给不了别人一个上得了台面的理由,就如同她谈了一段时间关系很好却忽然放弃的男朋友。为什么?她只说,不想谈了。对方倒是很有耐心,不想也得给个理由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也在找个理由给人家一个交待,可就是苦苦寻觅不得其果,于是不找了——非要被动地找理由,理由便失去意义沦为借口,她不想这样。

  他和他们这些学生差不多大的年龄,却有着突出的气质。她喜欢这种和他一起淋雨的感觉,尽管淋雨的不仅仅是她和他,还有其余的二百多号人。然而在她眼睛里,只有他们俩。看到他笑,她也情不自禁地弯弯嘴角。她的笑很轻,像玉兰花,有人说她的嘴唇优美,所以笑得很有韵味。

  八人一间的宿舍,男女混搭的宿舍楼。第一次走出家门校门的她疲劳中仍残留着欣喜。对改变生活,对自己的坚持,热情丝毫未减。这个自尊心强到刚烈的女孩儿,就算她的努力是朝着错误的方向她也不肯轻易认错。当然这次的对错与否是后话了。她被分到四楼,个虽高,体却纤瘦,力气没有大到可以一口气提行李到宿舍门口。她到四楼时,宿舍的七人打理好各自的床铺。“哎!”你后面有人招呼,转头,是他,那个年轻有为,有能力特别是组织能力、领导能力的小伙子——那个从学校到这里一直对她很照顾的学生代表风。风只知道她是老校区的小自己一级的学妹,其余对她一慨不知,但他一直很注意她。她到底哪点引起了自己的注意?风摸摸脑袋笑了,因为他说不清楚。她喜欢看他的这个动作,遇到尴尬或解释不了的事情的时候他就会如她所料地摸摸脑袋笑了,可爱天真又不失认真。

  “那个…学妹,我……”

  “我告诉过你名字的,我是沙儿,我都不叫你学长了。”她浅笑着回应。

  其实他对她的名字印象太深刻了,自看到报名表他就注意了,旁边一兄弟风趣地笑道:哟,你是风儿她是沙。他很细心贴心忙对签字确认的沙儿解释:朋友是开玩笑的。沙儿对风的第一印象便是认真可爱细心,工作干练日后必有作为,只是感情上有孩子般的羞涩与单纯。风一直以学妹称她,沙儿这个名字他总当着她的面叫不出口。其实她知道风当面叫她学妹意思很明确,自己是学长,有困难找学长保证满风服务。

  她故意这样回应他,是想看到……对,她如愿以以偿。他摸摸脑袋,羞涩地笑笑。其实他的笑是热情的,但是她捕捉到了一丝shy。“我帮你把行李提进去吧。”“你自己的还没提好。”“嗨,我的不用管。”果然他的兄弟已经有人免费做他的搬运工。“都是自家兄弟,随便招呼一声就无偿帮忙了。”他见她不搭话,以为她暗自伤怀,也难怪,她是孤身一人溶到队伍来的。便说“以后你有事找我就行了。”她笑了。风很把沙儿的行李箱放好对沙儿她们宿舍的同学说:“大家在一起生活一个月,不管时间长短都算是亲人了,都要互帮互助,有了困难找我我就住在你们上面。”其实前半句是对除沙儿外的七人说的,后半句主要是说给沙儿的。他总觉得沙儿年纪要小她们一两岁,而且又是老校区的,更需要照顾。沙儿她们应着,沙儿对风说声多谢。其他人就没那么客气了,这里的学生都认识风都知道他脾气好。于是沙儿送风出去的时候,她们笑着:疯子慢走。风也笑答她们:傻子们不用送。沙儿笑而不语。

  休整一天正式工作了。那个阳光男孩再次出现了,沙儿心中欣喜。她没有把自己对他的这种特异感觉定义为感情,在她看来那只是欣赏,像欣赏一只鹰飞过天空的完美弧度。再说她对风也会有类似感觉,如若盲目述为感情,那她的感情岂不是要很纠结,她岂不就成花心的萝卜头了。她在自己的思维世界笑了,浅浅的。这又被光捕捉到,光昨天雨中接这些学生时她就映入他的眼帘。当你刻意去关注某个人你便会不自觉地接触他。光十分喜欢她那双眼睛,里面时刻泛着光彩和欣喜。青春的眼睛。光这次任务是带这些学生办理好手续签好合同然后熟悉工作环境。光放慢速度走在她旁边,确切地说是她旁边的旁边。

  她旁边是雾儿,刚在昨天认识的,同室室友之一,虽然才住在一起一天大家都熟悉了,一路上话不少。沙儿注意到雾儿旁边的光。她微微侧脸本想近距离偷窥这位帅哥,却与他的目光不期而遇。沙儿装作不在意,收回目光继续与雾儿交谈,其实她心中有小浪花翻腾。其实她不知雾儿心中浪花早已澎湃,雾儿喜欢光,第一眼就喜欢,这是她按奈不住的小秘密,她决定有时间对沙儿透露,因为她认为沙儿是个可以深交的朋友。雾儿大沙一岁,却不如沙沉着冷静。当光走在她旁边时她已经听不进沙儿的交谈,满心充斥着喜悦的燥动。

  光随便问几个问题,如无锡还适应吧?宿舍冷不冷?他想与沙儿交流。可沙儿的回答与神情都很平静。让人找不到一个突破口或者是一个继续交流下的理由。倒是雾儿对他的问题回答了好多,尽管答案多半已离题万里。这便是不同的人对感情的态度吧,有的是试探性,有的是热烈迎合,有的是静观其变,总之是千姿百态。沙儿呢,说过了,她还不把它提升为感情,所以态度可以称为非刻意的自我欺骗。后来她才知道那欣赏是喜欢的萌芽,更何况是互相欣赏。

  每人发一套工作服,还有鞋子。报鞋码时,沙儿报的是38,可是发下来的鞋子有些小。沙儿拎着它们自嘲地笑笑,谁让自己脚大呢,真得谢谢孙中山先生早早废除裹脚的恶习。要不然单单凭这双大脚就没人要了。要工作就穿宽送舒适些,刚刚光对大家说有不合适的衣服和鞋子就到他那里排队由他带领去调换。他肯定沙儿会去的,因为发给沙儿那双鞋子他做了些小动作。光没有其他想法,只想多和这个女孩多接触。好感吧,他对自己解释着。

  果然沙儿向他走来了。其余人都大小合体没有要调换的,就由另一个负责人带领去分配工作了。光暗自得意,和光并排走着,沙儿虽说一向淡定却有点别扭。毕竟女孩子脚码就像体重一样不愿对外人尤其是异性透露,除非你有足够的自信。沙儿是个自信的女孩子,然而那么大的脚码让她在暗中欣赏的男生面前是有点不好意思。光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在心里狡黠的笑,为刚才关于鞋子的恶作剧,也为他的俩并排走的距离。他看出沙儿的羞赧,像挂着露珠的薄荷叶。光先驱开沉默的气氛:穿多大码的鞋子?沙儿答非所问,小心翼翼地说:这双鞋子有点…小。光暗暗怀疑自己怎么有点像坏人呢,因为沙儿紧张到让他有几分兴奋。试穿38码鞋子时,她的一双大脚在光面前暴露无遗。沙儿恨不得钻地缝,她在心里默念:有什么呀,反正一个月就回学校了,好坏印象,他的看法与我何干,反正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丢脸就丢脸,失面子就失面子,有损形象就有损形象吧,Idon'tcare!

  光没有重点注视她的脚,而是把目光落子她的袜子上,他忍着笑,那是抄起平底锅的红太郎图案。他实在忍不住就露出八颗小白牙,齐刷刷的。沙儿刚安慰好自己,平复好情绪,便看到他的笑脸和他落在自己脚上的目光,她已不是不好意思了,是气愤。有什么好笑的!她气呼呼地问。单脚独立的她身体有些倾斜。光赶紧扶住她,忙正色解释:你的袜子,咔哇伊。沙儿也忍不住笑了,因为他的认真的神情。其实光笑还有一个原因,他脚上的穿的正是印有灰太郎的袜子。买那双袜子时被同行的同事打趣过:你以后肯定是个模范丈夫。他轻轻撇撇嘴,满不在乎的样子。今天看到沙儿的袜子,他在想是该用巧合还是用缘分去定义这相遇。

  换好鞋子,他带沙儿去工作岗位,是红外线检验的工作,他将基本操作步骤讲给她听,她心领神会,很简单的工作。几天后沙儿得知,光是他们这批寒假工的主管。沙儿见他经常从自己身边走过,巡查工作。沙儿很佩服他,年纪轻轻就做上了主管。光每次独自来时会多在沙儿身边停留片刻,穿工作服的她与便装的她判如两人。工作起来的她似乎把心打开了,平易近人,她和周围的人处得很好。其余时间她似乎装着秘密抑或心事。

  定时开饭,大家排队一起去餐厅吃工作餐。沙儿和雾儿一起打了饭端着盘子找座位。人太多了,找个座位都难。“那边有两个空座。”雾儿指着。于是两人端着工作餐一起向空位子奔去。坐下后,沙儿就后悔了,她的斜对角坐的就是光。他也是刚打好饭。雾儿很兴奋:主管好。光笑笑:这么巧啊。沙儿礼貌性笑了一下,她不喜欢以职位称呼别人,尤其比自己年龄大不了多少的人,所以她从不叫风作学长,而是直呼其名。然而对光就不便叫他的名字了,光和他们不一个队伍。但是沙儿也不叫他主管,她叫他:哎、喂、嗨。光早就注意到了,有一次他开玩笑似地对沙儿讲:“是不是所有带有口字旁招呼人的字,你都想用在我身上?”沙儿笑而不语。吃饭时沙儿心不在焉,她吃不习惯每天米饭的工作餐,尽管她喜欢米饭。她吃了一会儿,便放下筷子了。雾儿笑她:“不吃饱了怎么减肥?”光慌忙接住话:“你要减肥?千万不要,你再减肥,我们这样的都羞存于世了。”这话本是委婉劝沙儿多吃点,没想到顾此失彼——雾儿反复回味那句“我们这样的都羞存于世了”,自己确实胖,但也不能这样取笑人吧?她心里埋怨光,也有些嫉妒沙儿,哼,对她好像很关心。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已引起雾儿的不快,沙儿却看在眼里,她知道雾儿对光的爱慕。她顺水推舟打趣道:这桌子上就仨人,我们就是指你和我家雾儿了。说好听的拉上雾儿可以并称你们,说不好听的还拉上我们雾儿称你们,我就不同意咯。”雾儿听了气消了。同时这话也提醒光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光吐吐舌头像个孩子:赶紧吃饭堵上你的的嘴吧。边说边将一块鱼排送进她的盘子里。如果刚才是语言上的错误,现在就是行为上的错误。虽然光没错,他只想关心沙儿希望她多吃些。但是三个有着微妙关系的人坐在一起本身就是个错,雾儿惊诧继而气恼,但她没说什么。沙儿惊诧继而很对雾儿充满谦意。而光全然不知他只是轻轻动了一下筷子便引起两个女孩儿的关系紧张。这一顿饭雾儿吃得气鼓鼓,沙儿吃得心事满怀。

  光确定沙儿有心事,因为她除了工作时间向来如此忧郁,像把小提琴。但是无论她是哪种状态他都喜欢,喜欢?是好感还是喜欢?他无法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雾儿,我……”“你是我的好姐妹。”雾儿笑兮兮地打断她。这个雾儿,胖也不是没原因的,心宽体胖嘛,呵呵。她便不多解释,那句话说得多好:懂你的不需要解释,不懂你的再多解释也枉然。然而对于她的父母,她该如何作解?出来两周了,她一直撒谎告诉他们在同学家。可是眼看新年要到了,从来没有不在家过年,这次找个什么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掩盖自己离家出走的劣行呢?爸妈昨天还催着,不,是命令三日之内必须回家。她思考着这事儿,绞尽脑汁地想理由,绝不能回去……

责任编辑:古岩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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