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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情绪

发布于:2015-05-24 19:45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孔若微

  清明三天假,老天也连续下了三天雨。我的小屋四面皆有窗户,雨声啪啪啪地敲打地面,东边也响着,西边也响着,顶楼的屋顶就像有千军万马在踏步。

  窗外,树叶们很享受雨的不请自来,更加的碧绿,更加的舒展。我静静地瞧着,隔着玻璃,枣树上五彩的小树叶,色彩更亮丽,刚刚长出的石榴花儿像一棵棵晶莹的红宝石,夹杂在多彩的树叶中,春雨殷勤地问候着,红宝石时隐时现。

  鸟儿们不知哪去了?

  “老妈,我太无聊了,家里太沉寂了。”女儿愁闷地来到我的书房,半撒娇半抱怨。

  “家里不是有许多书吗?”

  “都是你爱看的,我不想看,一点意思也没有”

  “都是古典文学,还有获儿童纽伯瑞奖的书,都是为你买的啊!”

  “不好看,老妈,我要出去买书,还买吃的”

  一转身,女儿跑去穿好防雨旅游鞋,撑着小伞,就要出去。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门啪的一声被关上。我重回座前,对面屋顶上雨珠啪啪敲打,又在屋顶欢快跳跃。

  开始叛逆期的女儿,知道烦恼了,也任性起来,想做什么就去做。

  她却不知道,在这安静的小屋里,有一间自己的书房。几百本书任她选读是多么幸福的事,她却很无聊。

  雨不停地下,我想到那一年,和女儿同龄的十四岁时,我在五年级,那年升初中考试的第二天,我们所在的镇要发洪水了,差不多是百年一遇级的,在我家暂时小住的外婆慌忙带着我回到她的农村老家去。

  接连地下着雨,很大的雨,比窗外的雨要大的多,那是夏季的暴雨。家家忙着整理东西,打包的打包,放楼上的放楼上,搬走的搬走,整个镇上显得很慌乱,妈妈也顾不上送外婆和我。外婆和我踏着街上横流的水,一把小黑伞东倒西歪。外婆的小脚走得比我还快,她一路上担心着镇上的大水,担心水大了,我们一家要往哪里搬。

  还有车,我们走得还及时,第二天大水就过来了,车也停开了。外婆的家在很偏的小山村里。外婆有一大片老屋,分给四个舅舅了,每个舅舅都是一间堂屋,两个房间,一个厨房。外婆住在一间偏房里,又做卧室,又做厨房。

  农村有一句谚语:儿子多,住偏棚摇摇窠;女儿多,双果当萝卜。

  外婆做饭时,常叫我出去玩一会,小灶子经常冒出呛人的烟来,我经常趁外婆做饭,去到路旁的水井里去提水,水桶很沉,我弯着腰,水桶在左边晃荡一下,右边晃荡一下,一路横行到家时大约还有半桶。

  镇上发着大水,乡下却是酷热的双抢开始了。双抢如同打仗,家家抢着收割稻谷,种上晚稻苗。那一年也刚是责任田到户的第一年,好多人还不习惯自己安排生产。舅舅们家家忙得団团转,我轮流帮着舅舅家割稻子,左手握紧稻的茎部,右手用镰刀割断,整齐放好,堆成一堆堆的。开始时左手握一棵稻茎,后来为了速度,左手也像大人一样,握住一排三四颗,镰刀快速地前后一拖,三四棵稻茎同时握在左手里了。腰要弯成九十度的弧形,头上太阳热辣辣的,烤着背部了,阳光照在水田里,水面往上反冒着一股热气,熏得人口渴地要命。

  接连的三十七度的高温,农民们很感谢着高温,稻子割回来,打过谷粒后,可以很快的晒干。每一个人,哪怕是四、五岁的小孩,也在忙着双抢,可以拾落在田里零散的稻穗,或在稻场上看着稻谷不被麻雀吃掉。

  我在哪个舅舅家帮忙,就在哪个舅舅家吃中饭,但有时早饭,他们忘了喊我,我就在外婆家吃。大舅和外婆对面住着,经常喊我去吃早饭。

  “不哦,若微就在我这里吃点稀饭。”外婆经常这样说。

  大舅身体不好,家里女儿多,又小,大女儿和我差不多大。但是,有一天外婆指着那酱黄色的米缸对我说,“我米缸里快没米了。”因为队里承包责任制了,外婆由几个舅舅每年分一点稻子给她。我看着外婆,但是外婆并没显示愁苦的神色,反倒很坚定的神情,这使得我心情好过一点。

  “外婆,我以后不吃早饭了,中饭我多吃一点就行了。”

  “那怎么行,每天早餐到他们家吃。”

  不知外婆使用了什么办法,每天早晨,总有舅舅的孩子喊我去吃饭,我隐约感觉到要吃早饭,外婆总出现在我要去帮忙的舅舅家门前,而且总有一些理由,舅舅也喊外婆一起吃,但外婆总是回到自己小屋去吃。

  大约一个月过了后吧,有一天,我帮四舅舅割最后一块水田的稻时,由于抢快,镰刀将左手小指割了,指肚上的肉割开了一半,差点就掉下来,血流不已。我没有哭,握着小指,迅速跑回到外婆家里。

  外婆小心地把潜山火柴盒侧面撕下薄薄的一片,包紧小手指,外面再紧紧裹上细长的布条,用棉线扎好,血染红了布条,外婆很紧张。

  “你妈妈要怪我没照顾好你。”外婆很担心地看着我的手指。

  “外婆,现在不疼了。”我一点也没觉着疼,我很想回家,不知道家里被水淹成什么样子。

  我在外婆家里吃的中饭,是新米饭,很好吃。大舅给了外婆新稻谷,碾成了米。外婆让我休息两天,不要去干活。吃晚饭时,她向着四舅家的方向轻声骂着:

  “孩子这样,都不拿两个鸡蛋来。”当然她是嘀咕形式的,外婆是个爱面子的人,从不和媳妇红脸,更不说吵架了。

  第二天,我们得到了妈妈的音讯,大水已经退了,家里搬到镇公社住了二十多天后,已经搬回到原处了,让我有顺便车时随时回去。而且我还得到消息,小学升初中,我考了第一名。

  终于有顺便车的消息,梅岭有矿车到桐城去。外婆用竹枝扎了长长的炒米轴,给妈妈炒米用。用布袋打了一个包裹,我就用炒米轴扛着包裹搁肩上背着,从外婆家到矿厂,到桐城,再到镇上家里。

  我刚一回家,妈妈和姐妹们似乎吃了一惊,说我地地道道一个乞儿回来了,个子窜出老高,又黑又瘦的。

  防盗门被敲得阵阵响,我正想像着家中被水浸过的痕迹,女儿回来了。只要我在家,她就从不自己开门的。一阵阵的香味飘过来,女儿打开KFC的纸袋子,她买了KFC的汉堡,烤翅,两包劲爆鸡米花,还有两本她爱看的意林。

  在她的房间里,她一脸的满足,再不烦恼了。

  外面的雨,似乎停歇下来,我打开窗户,微带凉意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责任编辑:池墨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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