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卿长生

致男人：

　　马上到你的生日了，今年还是不能回去陪你过。虽然我回去了也不见得能改变些什么，你每次都摆出一副淡淡的样子，似乎那是最不重要的事了，但你微微翻动的眼皮和言语中的兴奋还是把你出卖了……

　　天气骤热，我却忽然想起以前天冷上小学时的情景——从前家里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摩托车，一到刮风下雨就特别痛苦。你还记得么？每到冬日清晨摩托车开动之时，我就会双手牢牢扣住你的腰，把自己的脸蛋深深埋在你的背后，让自己藏得结结实实的，然后再边呼气边喊着“好冷啊”。你总是一边笑着说“老实地抱着喔”一边把车速减慢，好让那长牙咧嘴的“怪物”变得温柔些。

　　那时的我们无话不谈，每天上下学是我们培养感情的最好时刻，从新闻到古诗词、从各种光怪陆离的故事到学校发生的小事，偶尔我成绩考好了你会赏我那么一串冰糖葫芦，我就一手抱着你，一手毫不客气地吃起冰糖葫芦来，即使现在想来那时应是极不文明和美观的……那样的日子重复了很多很多遍，偶尔也会有“变天”的日子，比如我考差了或者做什么坏事被投诉的时候，可那样的时刻貌似不多，以致我现在仅仅想起的都是些开心的事，或许因为我是吃货，好收买吧！哈哈！我在你的车上度过了2500多天，直到我上了初中，每天接送我的工具变成了校车和妈妈的自行车。

　　那也是我们开始疏远的时候。一方面我长大了，倒也没以前那么愿意粘你了；另一方面，每天我的倾诉对象成了母亲，而你则骤变为了“不明真相”的群众。再来，因你关心的大多是我的学业，这样的严厉让我不知不觉地不愿与你亲近，谁要天天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嘛！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严师出高徒。还记得初二某一日我在兴奋地看着电视，你却突然让我做数学。我那是老大不乐意啊！嘴撅得高高的，你无视我的不满，拿着数学书就要我做书上的B组题，我一开始郁闷，那么简单的题还做毛线啊！后来越做越心虚，发现好多不会。你发现后狠狠说了我一顿便手把手地教起来了。还记得第二天去喝早茶，我们俩在人家的茶桌上奋笔算着方程式，路过者纷纷投来或疑惑或揶揄的目光。在你的苦抓下，我的弱项竟奇迹般地变成了强项，中考更是考出了全校第二的成绩。不过后来，进了高中，由于不适应和颓废，我的分数又蹭蹭蹭地往下掉，一开始你持着不敢相信的态度对我冷眼冷讽，那阵子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所幸的是我熬下来了，你也终究没有放弃。重拾高中课本，你竟把高中三年的课程自学完了再一题一题地帮我补，本来不及格的分数啊，最后竟能飙到130，连老师都不敢相信……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力量，我懒得抄的错题，你帮我一题题抄再一题题做。或许是感激而努力，又或许是你给的信心，最后的高考，省平均分都低得快不及格的数学科，我还是考出了110的好分数。

　　又想起以前小学作文奇差，是你一句话一句话说，我再慢慢地写下来。有时候你说的字我不会写，便空出来，写完一篇后有十几个空格，再一个个补上。这样的日子过了好久，后来某一日，自己写的作文竟也到了老师当众诵读的地步。再后来，是各种语文第一名，作文一等奖的成绩。可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当年你第一次没有帮我，只是把我带到门口让我自己观察着写的作文。那是我第一次被自己写的文章表扬，至今还记得它的名字叫《门前的桂花》。

　　你是个老能聊的人了，可却从不曾说爱，唯有一次，黑暗中我傻乎乎地撞墙上了，头上起一大包，被你怒斥，第二天你回忆：“昨晚声响那么大，那一刹那我心都疼了。”这一句心疼，成为我日后没有出路时，咬了牙拼了命也要撑下去的理由。上次回家你让我教你讲普通话，你说你要演讲很多字不会念，还笑着说“教会徒弟没师傅”。胡说嘛，你还年轻着呢！以后我的儿子女儿都要让你教呢！怎么能那么快就歇着了呢！

　　知天命的年龄，你越发啰嗦了，有时我也会不耐烦，但我真心希望你不老，这样我可以一辈子蹭着你吃冰糖葫芦，蹭着你讲故事。在你之后，这世界上不会有最爱我的男人，你是唯一，不是之一。

　　                              最爱你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