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眼

　　下午晚些的时候发了一篇关于回家的说说，是关于一曲萨克斯风的《回家》。我自己感觉是听着蛮进心的。

　　关于这个曲子，知道它的名字还是在圣诞晚会的时候，我们班一超帅哥们，是真的吹起了萨克斯。我记得自己是很用心地听完的，还有就是我留意过他吹萨克斯时的表情，稍稍严肃，很是有那种味道。

　　那就该是有许多想法了。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电脑还没有进入我的世界，电视也没有成为主流。那时候有相当一段时间是停留在听广播上的。我清楚地记得，在大人们午睡的时候（我小时候反正不睡午觉，有的是精力），广播里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空挡，就像我现在每晚一样，循环着这首曲子。

　　那我该怎样描述那样的场景呢？夏日的午后，不毒不辣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阳光，搬过来一个小板凳，倚着墙对着阳光，天真无邪地翘起二郎腿，广播里的悠扬旋律，再加上旁边小鸡的咯咯叫声。我想这时候该是我这辈子经历的最动人的光景了。

　　这时候外婆出现了。吃完午饭，那种饱饱的样子，人啊，晒在阳光下都是暖暖的。或是懒懒的。和我坐在一起，帮我剪剪指甲掏掏耳朵，现在想来都浑身舒服。

　　那么，我现在拼命怀念的，就是我的外婆了。还是那句老话，人总是到了失去曾以为理所当然的东西，才会真正地想到要用心去珍惜。

　　晚了。我可以在脑海里立刻浮现您的面容，却无法准确地达到。就算是照片，也说不出您的慈祥。不算高的个子，加上微微的驼背，或许更能衬出您的精明能干。而那张脸，用慈祥或许就不能说出了吧。还有您的衣服，左上角斜纽扣，也只有今年去贵州的时候才再次见过。

　　和我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一定还记得那句话。现在想来，再也没人那样用心喊了吧，除了我的妈妈。这一直延续到我后来上学，那时候有几个学期是在学校里吃饭。一到吃饭，小伙伴们就会学我的婆婆，那种永远都学不正的贵州话，喊一句，琪琪，吃饭哟。我也学不起来。那时候一到中午，我要是在家，肯定听到。

　　或许我该想象一下，一个我不在家的中午，她也曾拼命地这么喊过，一回头，落寞地嘀咕一句，忘了，琪琪今天不在家。

　　现在，一个人的大学。有时候忙着，呆着宿舍，忘记吃饭了，一回头，我也会落寞地感慨一句，又忘了。也还记得一种精明的做法，在没有菜或是不想吃的时候，用红糖拌饭吃。我后来尝试过很多次，始终做不出那样的味道。

　　我的乳名，也因为她，我对能这么叫我的人真的有种莫名的好感，想想，这么叫我的，除了自己的亲人，又还有几个呢。我生下来的时候，你从贵州大老远地跑来看望你这最小最小的外孙。只有中间回去过一小段时间，呆在这里，直到我上初中。你生病了，回去了，就再也没来过了。我现在最痛恨的，就是连自己最后一次见您都忘了。或许是，没料到吧。我们的合照，除了那张你抱着刚出生没多久的我，估计也就没有了。你这一辈子，除了拉大您的四个女儿，最在心的，估计就是我这个不孝的外孙吧。妈妈常跟我说过，您这一辈子最苦了，老的时候也没怎么享享清福。

　　高三熬夜的时候，常常是妈妈睡得比我早。有好几次，妈妈睡着睡着就突然放声大哭，经常吓到我。摇醒妈妈，问，妈妈漠然地看着我，我梦到你婆婆了。甚至又一次妈妈直接是哭着喊你的名字。我没有摇醒她，我知道，能让妈妈再在这辈子与你相见，只有这样了。

　　你从未打过我，连说我都很少。而我却不停的在抱怨，抱怨道最后，现在，是自己吃下去。有些人，有得必有失。终于，再忍过了高中，我能去贵州看你了，这个暑假，晚了六年。

　　在的时候，你就常唠叨着，琪琪哎，等你下次去贵州，我坟上草都长多高了。是该这样说，有些事人也是能算计着的。

　　对不起，这么久，我对不起您。人啊，这一生，就是这样，从你刚出生，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帝就给了你所有，你的成长，伴随着的，不仅仅是你自己的脚步，也有别人的汗水泪水。你知道自己的生命的重量么，你不知道。因为，有你就有这个世界。

　　回去的时候，老房子要拆迁，我只看到了地基。拆迁补偿了一笔，问妈妈干什么，怎么用，老妈看着我，我要都留给你外婆，先把她的墓好好修一下。我想，再好不过了。当然之后还有很多事。我这一辈子看见的山都是在贵州。小时候没看见大山之前，一直和你嚷嚷着要看大山。你会见到的，我保证。是的，我见到了。半山腰上小小的平地，那是你现在的家。住的还习惯么，有人陪你聊天么，有人逗你笑么，还辛苦么。那时候连空气都是凝固的，我想。我连对不起都说得这么无力。我印象最深的，是给你上坟。那该是怎样致命的一刀。上坟之前是我接过钱去买的菜包。两个菜包。烧完香之后，妈妈让我把它们吃了。第一口我就哽咽了，我亲爱的外婆，你还在看着我对不对，你就在我身边是不是，你显灵了，不然，你怎么还惦记着你这老小外孙最爱吃的肉包呢，可我明明要的是菜包呀！顿时泣不成声。只是现在小男孩也长大了。为什么会贪睡，是因为太多时候，我一睁开眼，都不是我想要的，我的责任也在变大，但是，我却没有办法逃避。

　　这篇，我想我是不敢给妈妈看的。

　　下午，发完说说，给老爸老妈也发了消息说我想他们。许久，老爸也发来消息，儿子，你是个男子汉。是啊，锤一捶胸，疼么，不疼？再来！你以为你是谁？抛开这些想法，对不起了，难得矫情一次。下午睡到现在，一醒来，让室友把电脑拿了上来，直接在床上打完了这篇文章。我怕以后我会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