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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研记事

发布于:2014-02-14 09:53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山程水程

  六层小楼已建了些岁月,不是很新,也不算旧,静静伫立着,没多少特别的地方。位置也在得偏,紧挨着学校的围栏,近旁是几栋老旧的教学楼。周围紧紧簇簇栽了些树,银杏、梧桐、松柏都有,门前是棵走别处移栽过来的粗壮的大榕树,也数它最惹眼。这楼也是作教学用的,好几个系都在里面上课。与它楼稍有不同的是,一楼有两间常年开放的自习室,这也成了一些学生课余和寒暑假自习的一个好去处。

  学校成立的时间不算长,也就十余年光景,它在城市的西边,在郊区。前些年,学校四周较冷清,都是荒地,没多少建筑。而今,却有了一番不小的变化,房屋多了,也热闹了。学校并不大,走上一圈无需多少时间,但却花草相间,绿树纷扰,景致独特。校内建筑,布局工整,教学楼、宿舍、食堂和零售店等都相间错落,方便学生上课与食宿。那有自习室的教学楼,便在其间。

  程记就在这所大学就读。大三结束,将要大四时,打算考考研究生,便在自习室里复习。他来自一个小县城的农村,家里除了自己一个儿子外,还有一个在读研究生的哥哥。父母都比较殷勤,兄弟俩从小就懂事,常帮父母做农活。哥哥呢,大学毕业后,工作了小半年,便辞了工作,复习后考取了研究生,他也成了这个家族继梅姐(现在梅姐正在读博)后的第二个研究生,家人都为此而高兴。程记呢,自小学习就不好,但也还认真,勉勉强强上了大学后,便开始了他那还算不错的大学生活。虽然某些方面有些心酸,但总体上还是过得不错。

  他要考研,不是临了决定的,也不是心血来潮要学学哥哥和梅姐,虽有些其它外界的因素,但总体上还是自己想考的因素多一点。他决定考研,也有些年头了,许是大一,许是大二,就有了这个念头。这个念头的起因,并无多重要,但也还有点原因,毕竟这算是他的一件大事。说来,还与他去旁听有关。旁听,不大新奇,蹭课而已。一堂课,想听自顾走进教室听就是,老师大多不干涉。可他这旁听有点新鲜,不在本校,也不是听本科生的课程。而是,去到另一所大学,蹭起了研究生的课程,还一蹭就是二年。也就是这二年,让他对学术产生了兴趣,还常去图书馆翻些有关学术方面的书。时间久了,也就想往这方面发展,于是就决定考研,加之家里人都有这个想法,他便没了顾虑,考起研来。

  他晓得,考研不是力气活,却要比力气活苦上几分。若打算考研,日子将会变得孤单寂寞,无周末,更无多余时间与三两好友闲逛,多是“与世隔绝”,独自过活。这对他倒也不算是什么事,他静得下来,肯用心去学,也不在意一个人学习的日子,他也老早就习惯了这样一个人做事情的状态。在大四将开学时,就早早去到学校那两间自习室中的一间复习起来。

  去自习室那天中午,正逢放假,离开学尚有几日,学生无多,也就少了昔日上课间热闹的生气。夏日的酷热也消融在空空的校园里,余留下幽幽的风,缠绕着低低矮矮的花和树。长空一碧,鸟嬉枝头,一方落照斜斜的绕过树叶,带起疏疏落影,素素地打在教学楼一侧的白墙上,激起一片落影涟漪,欢快地波动着,勾勒出一块云影天光,作了一幅美丽的夏日弄影图。他抱着几本书,慢慢进了教学楼,进了自习室。

  这自习室里,分两排简单整齐地摆了一二十张桌子,中间留着一条过道,以通往来。每张桌子可俩俩相对而坐,共可坐四人。桌子中间有一块挡板,这样便于各自学习,不至于抬头相视而生一些邪恶的念头。自习室内比起其它地方稍显冷清,通常是临近期末或这样那样的考试时,才有人气,不然多半生冷。这也合了程记的意,让他可在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里复习。他来时,偌大的自习室内,只零星的坐了五六个人,他寻了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下后独自看起书来。

  ……

  开学后,天气逐渐转凉,欢声笑语打破了校园假日里的沉寂,变得热闹起来,自习室内人也渐渐多了,来复习考研的学生有了七八个,其中有三个同他是一个系的,也都还认识或是见过一二次面。

  三年多的大学生活,使他们的人生轨迹各不相同,可课程设置大都一样,或多或少受了同一种思想的教育。虽考研的目的不一样,各自情况不同,但都为了同一个目标走到一处而共同努力。就中那个浓眉大眼,脸颊微胖,皮肤白皙,身体结实,说话带点昆明口音,坐在靠窗边的,名叫关二,算是几人中来自习室复习最早的。本来在整个系里,她就与人交好,没人不认识她的。她与人友善,对人多帮助,大家都愿与她交往,在自习室里又常照顾他人。关二看书的桌子,离程记不远,也就一张桌子的距离,若抬起头,便能轻易看到对方。另外一个白而高大,与母亲通电话时操一口北方方言的是来自天津的段兄,她来自习室的时间稍晚些,坐在程记后边。她与程记是同一个班的,在一块上了两年的课,关系也就极好。还有一个年轻人,坐在关二旁边,近靠窗边,常常背着一个双肩背包,且喜欢笑,程记常在校园里碰见她,但她却说从没见过程记的叫杨洁。她口才极好,在很多演讲比赛上拿过名次,也常逗得几个考研的朋友“咯咯”笑。

  考研的日子里,关二每天早上都会早早去到自习室,当程记推开自习室的门,往里看时,总能看到她静静的端坐在课桌前,埋着头在看书。她考的专业,需实记的内容较多,不是随便看看就能了事的,需下点狠心去记。她也舍得下功夫,凡是觉得重要的,都花了时间去背。即使自习室关了门,她也常带些资料回宿舍看,来加强记忆。程记很佩服她,她那份坚韧是很难做到的。她常以巴顿将军说的“一个人的成功不是看他爬得有多高,而是看他跌倒谷底之后能反弹多高”这句话来鼓励程记他们。她在自习室里,特别是天气特别冷的时候。也常把自己的热水袋拿给程记用。到后来,段兄与杨洁也学了她,不时把热水袋拿给程记。尤其是杨洁,借说自己有两个热水袋,直接给了程记一个。程记一般不用热水袋,他觉得没必要,带着麻烦。这也和他老家的气温有关系,老家地处热区,冬天并不十分冷,热水袋这东西,在老家是多余,所以没有用热水袋的习惯。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水袋,也就使得他有些错愕和感谢。她来自习室时,手里常提一个包与一个手提袋。袋子里通常放着她带回宿舍看的书和一个保温瓶,瓶子里装的是茶水。一壶茶喝不上半天,吃午饭时便要回宿舍接水。她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要复习的书与资料。每当看累了,她常捧一本书,到外面去看。每晚,九点左右,她必邀上考研的同学,去操场上跑上几圈,锻炼锻炼身体。她也会叫程记,可他不愿去,喊累。若邀不到人,她便独自去。

  每天早上,约莫七点左右,段兄也去到自习室。她左手提着一个白色的保温瓶,右手拿着一个阿里的钥匙扣,背着一个双肩的棕色的小皮包,去到课桌旁,放下手里的东西与背上的包后,便坐定看书。她的包,程记觉得与她的身躯极为不相称。她在几人中,年纪虽最小,可个头上却大,身高与程记无几,却比程记要结实些。她是一个很天真的人,把一切都想得很好。她母亲也时常打电话给她,如果她去自习室外通电话,一时不进来,那电话必是她母亲打来的。程记与她相识最早,在复习考研的日子里,程记常数落她,与她拌嘴。数落她这件事,程记也不是在欺负她,而是想改变改变她那天真幼稚的想法,可往往是收效甚微,甚至毫无效果。不过,她的天真倒是一个难得的优点,换作别人是学不来的。她看书也很认真,背书也很积极,对朋友也很好。她喜欢去买些零食,有时也会拉上程记一块去。自然,程记,也常不去。她多是见叫不动程记后,自己去。

  杨洁是关二带来自习室的。她来那天,程记正低头看书,闻听开门声,去看时,正巧看见她跟了关二进得自习室来,她背了一个双肩包,双手抱着一摞书,面带微笑。以后,她笑时,总会招来程记的不解。程记一见她笑,便会问:“你怎么又在笑。”她也不解释,依旧再笑。她极容易相处,看书也很认真,边看边做笔记。她常说程记吼她,便用她随身携带的小手电,在程记抬头看窗外的时候,射程记的眼睛。而程记多半也拿她无法,只是在吃饭时,拿出手机,抓拍两张她吃饭时的照片,以来报复。一日,在一起吃饭,杨洁对程记说:“你捏筷子的方式不对。”程记就用眼睛瞪瞪她,然后看看她和众人捏筷子的方法,又看看自己捏筷子的姿势,确实捏得难看,便一时语塞,低下头自顾吃饭。有次,在自习室里她又对程记说:“你写的字不好看。”然后接过笔,在书上写了一个给他看。程记看看杨洁,不是嘲笑自己的样子,再说,自己写得字本就不好看,就恨恨的算了。杨洁很懂事,照顾朋友,常为人考虑,鼓励他人。

  他们,同在一间自习室里复习,复习着考研。

  十一月,冬日里。一屡寒风,带起一片萧瑟,自北方而来,遇到这南方城市后,势头弱了,没掀起多大的波澜。虽使这城市的天气变得微凉,冬日的景象却不是十分明显。校园内依旧绿海垠垠,生机勃勃,倒是自习室外叶子微落的梧桐树使人看出了点冬天的样子。照理来说,天气稍冷,懒意便上了心头,起得就晚。可自习室内复习考研的学生,却没有丝毫偷懒的念头,每天还是早早的来到自习室。

  十二月,时值寒冬,比往日冷了很多。梧桐树叶已然落尽,留下一树枯枝,把夜晚的天空戳了些窟窿,使星光点点。一旁的银杏树,叶子也落了大半,路上的行人也都添了些御寒的衣物,冬天的味道变得浓烈了。丝丝寒气渗进自习室内,逼得人直哆嗦,即使加了些厚衣服,仍无法抵挡这偷偷溜进室内的寒气。这寒冷的天气,也使得自习室内复习的人愈加少了,留下来的,多半是复习考研的学生。

  元旦的到来,若在往常,不过是新的一年开始的时间而已。放到现在,意味就大不同了,因为离考研的日子近了,只剩下短短四五天了。几个月以来,为了考取研究生,都付出了很多。

  考前的那个晚上,关二要去她舅舅家住。她舅舅家离考场近,便于考试,吃宿也方便。那晚上,一如往日冬日的夜晚,吹着寒风,树叶簌簌响,有些冷。校园里,行人往来。自习室内,关二在收着书。她默默的收着书,怕影响他人,动作很轻,她不要杨洁她们帮忙,怕打扰他们复习。她收好书后,分别与程记他们道了别,说了些好好考试之类的话,便准备出自习室。那时,杨洁起了身,段兄合了书,程记放下笔,走到她跟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送她去校外坐车。那晚,他们都抱走了放在桌子上的所有书,留下空空的桌子在那里,默默出了自习室,回到了各自的宿舍。

  第一天,第二天,他们进了考场,出了考场,考研结束了。

  三月份,考研成绩陆续出来。杨洁是第一个知道成绩的,很遗憾,没能考上。她的成绩不差,若放到省内任何一所高校,被录取都无问题。只是,没能考上她想去的学校。

  天很蓝,风很静。梧桐树正努着嫩芽,样子很欢快。程记与关二晓得了成绩,都可怜的差了那么几分。段兄也同我们一样,与研究生无缘。失落,沮丧,泪水与春天的生气交融在一起,热烈得萦系在心头,催得人生出许多沉闷与愁苦来。沉默,还是沉默。俨然同花开的热闹不协调。

  其它的考试在继续,生活在继续。关二又再准备考试了,程记也在准备。只不过,不是为了考研。杨洁进了一家公司,边工作边复习,准备来年继续考研。段兄也在看书,也在为明年的考研做准备。毕业,离校,带着各自的梦想各自努力。

  考研在继续,她们还在继续考研。考试在继续,生活在继续。

  

责任编辑:墨客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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