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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一杯芳香四溢的花茶

发布于:2013-09-01 14:10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王永随

  我已经不太记得这样的回忆有多远,时间就像天空中飘忽不定的流云,转眼之间,白云苍狗,往事如同过眼云烟。
  回忆还是昨天,回忆的画面在脑海里盘旋,那些纯粹的美好的画面,也许永生不忘。
  小的时候我很任性淘气,执拗的不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学习,不肯做大人眼里的乖乖女,整天和一堆贪玩的小伙伴在外面打打闹闹,对沙城堡,玩跳格子,玩捉迷藏,玩各种所能想到的游戏,天黑了都不肯回家,直到妈妈气急败坏的找来,像拎一件东西一样的把我领回家,期间还絮絮叨叨的说我怎么怎么任性,怎么怎么不懂事,不像别人家的女孩子在家安安静静的学习绘画和钢琴。
  我听着都快睡着了,那些唠唠叨叨总是司空见惯,说不定我都能一字不漏的背下来。
  回到家,爸爸总是什么话也不说,在我的印象里,他总是沉默寡言,如果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家,估计半天都说不上一句话。不过想来他们真是绝配,一个唠唠叨叨,一个沉默不语,倒也不会像别人家家长那样经常吵架什么的,因为压根就吵不起了。
  我识相的回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把那身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然后下来吃饭。
  我们家真是奇怪的一家,从来不吵架,但是也不亲密,别人家的孩子周末的时候总是赖着爸爸妈妈去游乐园玩,晚饭过后全家会坐在客厅里一起看一会儿电视,还把小孩抱在怀里,宠溺着,就像手心里的宝。平时爸爸妈妈还会辅导小孩做作业,督促孩子看书,课余的时候还给孩子报兴趣班,希望他们多学习一门将来可以谋生的知识。
  可是在我们家里,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周末爸爸妈妈自己去度假了,不会带我去游乐园,晚饭后妈妈看书去了,只有爸爸坐在客厅里看没什么希望的国足比赛,爷爷奶奶早就睡了,更别说妈妈会宠溺的抱着我一家人温馨的在客厅里看电视了,他们也不会给我辅导什么作业或者督促我看看书什么的,我房间里的书架摆满了各种字典和资料,还有其他一些课外书,他们说遇到不懂的问题就自己查。他们也不会给我报什么兴趣班,妈妈的钢琴和爸爸的小提琴就摆在那,爱学就学。
  有时候我都会怀疑,我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女儿,虽然心中疑惑,但是我绝对不敢问他们,因为知道问了总少不了一顿骂,妈妈一定会说不是,福利院领回来的,没良心,白养你这个白眼狼了。
  因为出生在这样奇葩的家庭,我也遗传了一些奇葩的基因,比如说我从小就是一个很独立的人,早熟,坚强,他们放养式的教育,也许给了我不少的孤独和伤害,但是也给了我很大的自我成长空间,让我得到了很多锻炼。
  在十六岁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人在战斗,一个人在成长,因为他们从来不过多的关心过我任何事情。
  我们之间关系的改观,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2008年,南方的那场大雪灾,让我让了一场大病,一直高烧不退,在医院了躺了一个多月,每天打点滴,医药费又贵得惊人,我以为他们会不理我,让是自生自灭算了,死了他们还可以再要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因为奶奶不喜欢我孙女。
  生病的时候是人最脆弱的时候,可是那时候不知道怎么了,我却很有精力和他们闹,顶嘴,不配合治疗,不吃饭,不吃药,不睡觉,各种胡闹,每一次妈妈都很生气的骂我说:“不吃药你想死啊,我养你这么大,你自己算算你还欠我和你爸多少钱,都还没还呢?你就想死了赖账是不是,瞧你这如意小算盘打的还真够响的,可惜啊,门都没有。”说完把药往我嘴里一灌,各种苦死人的中药西药就这样被逼无奈进了我的小肚子,还真救了我一命。
那时候觉得生病真好,看着对我那么漠不关心的两个人在我的眼前跑上跑下忙前忙后的,对我言听计从的给我买那么多好吃的,还轮班坐在我的病床前整夜整夜没有合眼,真是解气啊,那时候我在想,这下知道我的重要了吧,知道离不开我了吧,知道爱我爱得不得了了吧,我可是那么唯一的女儿啊,以后要敢再对我视而不见,我就生病给你们看,是在不行,没病我也要装病,就演韩剧里要死的女主角,看你们怎么办。
  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后,终于可以出院了,出院那天,他们都来接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很多的朋友和同学,把医院里本来不大的病房挤得满满的,他们带来了鲜花,糖果,还有祝贺我逃离死神终于康复的祝福。
  大家嘻嘻哈哈的聊了一通,准备回家,这时候妈妈猝不及防的抱住我,她抱得那么紧,好像要把我揉进她的骨子里,也不说什么话,也不管我疼不疼,原本吵闹的病房突然变得很安静,她从来没有这样拥抱过我,这让我很不安,过了好久好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我才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我的脖子上,一滴一滴,由热变凉。
  她哭了,我住院的这一个多月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可是在我出院的时候她哭了,那么紧紧的抱着我,哭得那么隐秘,没有声音,没有颤抖,只有落在我脖子上的那一滴滴眼泪告诉我她哭了。
  我在她耳边说:“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你怎么了?”
  也许矫情这个词我用得不对,也许她是关心在乎我的,可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她还哭什么呢?不应该是为我高兴才对吗?
  我看着爸爸,他过来拍了拍妈妈的肩,第一次那么宠溺的抚摸着我有些凌乱的头发对我说:“曈曈,你是不知道?这一个多月你妈妈都快被你吓得丢了魂了?医生对我们说你一直高烧不退这么久,又不配合治疗,真的很危险,如果你不吃药,不好好休息,不退烧,可能会死的,你妈妈听到这里就晕了过去,她很担心你,才会逼你吃药,逼你打针,和你对着干,知女莫若母,她这招激将法真的对你有用,所以你才可以康复出院的。”
  听到了这里,这么多年以来,我第一次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里落下,弄湿了她的肩膀,我还把鼻涕啊眼泪啊,全抹在她漂亮的衣服上,才推开她说了一句:“我又没死,哭什么哭啊,真矫情,走了,我要回家了,顺便请同学们回家吃饭吧。”
  她也把鼻涕眼泪抹在我衣服上说:“谁哭了?鬼才会为你这个臭丫头哭。”
那天她做了我长这么大以来最丰盛的一顿晚餐,热情的招呼我的同学吃饭,大家吃得不亦乐乎,我们虽然还是相互顶嘴,谁也不让谁,但是眼里都是笑意盈盈。
  同学们吃饱准备回家,我送他们出门,阿茉临走前对我说:“曈曈,你爸妈对你真好,真羡慕你。”
  送完同学们,回家看到她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爸爸在收拾桌子上的碗筷,看到我进来,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招呼我过去给他帮忙,和爸爸在厨房一起洗碗的时候,他说:“这段时间你妈真的很辛苦,她其实很爱你,只是嘴硬不愿意说,也不愿意表现出来,这点你倒是和你妈很像呢。”
  2008年的那一场大雪给很多人造成了无法估量的灾难,伤口就像无数家庭永远缺失的座位那样无法愈合,人们有的只是失去了金钱,有的却失去了最至亲的人。
  我想,可能我是这场灾难我唯一受益者,虽然我也生了一场大病,差不多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但是我得到了爸爸妈妈的真情流露,他们是爱我的,那份爱比我想象的还要多,比我爱他们还要多,沉甸甸的落在我的心里,让我觉得安心而又踏实。
  我想,不管是爱情之爱,友情之爱,还是血肉至亲血浓于水的亲情之爱,爱也许就像一杯纯净的水,或者一朵纯洁无暇的花朵,经历过生活的种种困难和磨难,就像是水和花朵被沸水煮过,所以才有四溢的芬芳,像一杯花茶。
  爸爸妈妈,你们知道吗?我也爱你们,虽然没有你们爱我你们无私和伟大,没有你们爱我那么多,但是,也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爱,这份爱一直都有着重量,就像杯子里温热的花茶,一点一点在增加,最后溢满整个杯子。
  我从来没有告诉你们,爱其实就像一杯芳香四溢的花茶,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品尝明白。也谢谢你们那么爱我,有你们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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