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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拾朝花之以点定位

发布于:2013-09-03 18:46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叔洪

  “吃他一张。”我对鼻澄罐儿说,“吃二蛋子两张……”

  这一把我一共赢了六张毛片儿。这是一种在冬季我们孩子经常玩儿的,也是玩儿的人最多的一中游戏,因为它没有太复杂的道具,你可以随手捡起路边的一个砖头就来参加,别人不会计较你用的东西的好坏,关键是看你“丢”得准不准。我们玩儿的是“丢坑儿”,也叫“砸窑儿”。这是一种投掷游戏。在一个点上挖一个坑儿,在坑的中心定一个铁钉,作为中心难点。在对面也挖一个小“窑”的小坑里,对准那个钉有铁钉的坑儿投掷过去,谁投掷得准确,谁赢,远近就以那个铁钉为准来衡量。输赢的东西和数量一般以玩儿“丢坑儿”的人自行决定。

  我们“发明”了一种玩儿“丢坑儿”的“窑儿饼(也叫‘淬头’或叫‘饼’)”,这是一个铁锅的锅底儿。我们村里以前有个硫酸厂,后来不干了,厂子也就荒废了。在厂子的荒地上有几口破漏的大铁锅,丢在那里没人管没人问,早已锈迹斑斑的漏了。有一天我和铁老头儿、鼻澄罐儿在拾柴禾的时候到,那里去玩,看到在地上堆着的烂锅突发奇想,“要是把锅底砸下来去丢坑儿一定不错。”于是我便找到一块砖砸锅。很快便将几个锅的底儿都给砸下来了。放到背筐里,回到家后便用小榔头敲打锅底边上的飞刺儿,砸成一个圆形的,又在门口上的大条石上将有尖儿和刺儿的地方磨平滑,然后随手丢了出去,还真好用。于是我便在院子里画了两个圆圈,从这个圆圈丢到那个圆圈,然后又从那个圆圈丢到这个圆圈,如此反复练字,竟然达到了百分之百的准确度。

  翌日下午放了学,鼻澄罐儿在回家的路上便闹哄着去丢坑,因为他昨天输给二蛋子十好几张毛片儿,想让铁老头儿帮着他捞回来。“扯淡!”铁老头儿没好气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三尾巴枪子打兔子——没准儿!”铁老头儿的一句话,把情绪高涨的鼻澄罐儿闷儿了个九十度的大窝脖,光低着头噘着嘴不说一句话,憋了半天还是心犹不甘地说道,“那,就白让他赢啦?”“我上!”我这一句话差点把鼻澄罐儿和铁老头儿吓趴下,异口同声地问道,“你……”他们那怀疑的眼神儿,令我看了心里也禁不住一惊。我并没有和他们争论,因为他们没有看到我的秘密武器和下的功夫,怀疑是理所当然的。

  “输赢都跟你们没关系。”我心里暗笑,但却故意不和他们说明。“我今天跟他们来加倍的!”我的话使他俩又是一惊,“你的烧还没退?”铁老头儿瞪着惊异的眼睛看着我。“你又烧得说胡话呐!”他俩还想说什么,但我却无心理他们,背着书包跑了起来。他俩尽管怀疑,但还是在后面跟着我也跑了起来。在我们回家路过大街的时候,见到二蛋子四猴子等几个人正在那里玩儿“丢坑儿”,二蛋子的脸上挂着花,口袋鼓鼓的,不用问就知道他又赢了不少。“看我怎么收拾你!”我并没理他们,而是一溜小跑地回了家。

  当我拿着我的秘密武器回到大街上的时候,鼻等罐儿和铁老头儿还没到。可回头朝胡同里看了一眼,才见他们从自个儿家里出来。“咱们玩加倍的!”我看了二蛋子一眼,“敢吗?”我故意激了二蛋子一句。“你……”二蛋子冲我撇了一撇嘴,用满带嘲讽的口吻说道,“就你?”在我们村里的小孩们中,都知道我对于玩儿是外行,送给我的顺口溜是“人挺聪明精通,论玩儿稀松”。意思是说在动脑子的事儿上,谁也比不上我,而在玩儿上,我却谁也比不了。所以我跟二蛋子说玩儿加倍的,你是打死他也不会信的,而我就是想给他一个出其不意,好好地赢他一把。“你有多少毛片儿?”他对我不屑一顾地说。我伸手从口袋里抓出一把,“怎么样,够你赢一阵子的吧!”我的毛片儿虽然不多,但少说也有几十张,尽管不多,也足能把二蛋子的胃口吊起来了。“可是你说的——玩儿加倍的!”“那当然!”我偷眼看了鼻澄罐儿和铁老头儿一眼,在他们的脸上,很明显地镌刻着“担心”二字。而我故意不理他们,让他们再嘀咕一会儿,有时候提心吊胆也不一定是坏事儿。

  “丢坑儿”开始了,二蛋子当仁不让,毫不客气地便站在窑坑儿上,右手拿着“淬头”,前后比划了一下,便丢了出去。就听“嗖”的一声便砸了在钉坑儿里,斜不锒铛地窝在了钉坑儿的边上。说句实在话,我的心还真有点儿跳,因为我终归只是在院里偷着练的,在这真枪实弹的战场上,能不能像在院里自个儿练的时候那样,平静自如,百发百中,心里还是真有点犯嘀咕。可是自己已经当着这么多的人把大话吹出去了,再想收回来,那是不可能的了。“豁出去了,大不了把口袋里的毛片儿都输了!”我咬着牙,对准钉坑,一狠心便丢了出去。丢是丢出去了,可我的眼也紧跟着闭上了。因为我害怕看到丢出去落在别的地方,只能闭上眼在心里许愿。就听“铛”的一声响,我提搂着的心总算落了底,因为这一声响明白无误地告诉我,我丢出去的淬头正好砸在二蛋子的上面,说明我赢了。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就见鼻澄罐儿和铁老头都用吃惊的眼神看着我,“懵得还真准!”铁老头的话在无意中又一次替我在二蛋子面前打了一个马虎眼。因为我们玩儿的是加倍的,这一次就赢了二蛋子四张毛片儿。尽管二蛋子有点心不甘,但还是极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毛片儿。

  这一次还是二蛋子先丢,准确度比上次稍差一点儿,但还是够准的,二蛋子不服气地看着我,当听到那一声“铛”的时候,他傻了,只好与乖乖地又拿出四张毛片儿。“你先来!”二蛋子见总是我砸他的“饼”,估计他想砸我的“饼”,所以叫我先来。我的“饼”用的是“锅底”做的,比他的沉,落地后出溜得很小,而他的“饼”是用黑色的石头做的,显着轻,落地后出溜得大。我一扔便把“饼”死死地正扣在“窑”的正中间,比投篮球还准。因为这“丢窑”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当前面一个的“饼”丢在“窑”的正中间的时候,后面的再砸上也没用,除非两个“饼”正打正地压在一起,算是平局,谁而不输谁儿也不赢。可是二蛋子丢出去的“饼”没有那么准确,斜压在我的“饼”上,还是算他输,但只输两张。下一次又是输了两张。而后便是我先两次,他先两次,也就是说,他输两次两张,再输两次四张。没多大的功夫,他口袋里的毛片儿都归了我。

  “行啊”。这下鼻澄罐儿和铁老头而算是服了,“多前儿练的?”我并没理会他们,而是把“饼子”给他们看,告诉他们这“饼子”的妙处,而后他俩都有了和我一样的饼子。别人看到我们的“饼子”,也都纷纷跟我们学。可他们只能使用他们家做饭的锅的“锅底儿”,都比我们用的小,所以也轻,还是赢的时候少,输的时候多。但一来二去,别人都不愿意跟我们玩了。在别人玩儿的时候,只要我们一出现,人家就散了。

  后来我们才懂得这个道理:人在得意的时候不能忘形,或是得意的时候不能太张狂,越是得意越要低调做人,要不然别人都会远远地躲着你……

  二零零八年七月十七日

  

责任编辑:池墨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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