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滴晶莹的晨露

　　“这位是小罗的搭档——仇广莹。”

　　在一次活动的庆功宴上，实习单位的部门主任这么介绍迟到的广莹。他话音刚落，我就想说，其实我是她的搭档，在有她的地方，我只适合做配角，只适合被放置在角落里。

　　今年暑假，我们一起在淄博广电总局旗下的声屏报社实习。

　　            初识“球球”

　　或许是因为她温婉柔顺的性格和赏心悦目的脸颊，认识仇广莹的人一般都亲昵地叫她“球球”。

　　“球球”的确是一个看一眼就会让人联想到阳光的女孩子：飘逸的披肩长发，粉色的贴身T恤，外加一袭斑点长裙，就已经清晰地勾勒出一个温婉女生的轮廓，再添一个小巧简约的女士挎包，更显她的知性可人。只是脚上的那双板鞋，出卖了她的气质。

　　“在我宿舍的床下几乎摆满了板鞋。”这是陪她买鞋之前，我不经意间从她口中捡到的一句话。也许你不会相信，几近20岁的球球是一个从未穿过高跟鞋的女孩子，她尚未拥有过一双属于自己的高跟鞋。常听人说起，高跟鞋是每一个女孩子在少女时代梦寐以求的礼物。穿在脚上的第一双高跟鞋，将是女孩子走向成熟的标志。然而，我们的球球同学，却在完全不需任何理由就可以从鞋店的货架上挑选一双高跟鞋穿在脚上的年龄里，依然对一双双板鞋垂情不舍。也许，她觉得以自己1米72的身高，不需要借助鞋跟来提升自己的高度。

　　“陪我到美食街买双鞋吧。”我以为她这次的目标不会辜负我的期待，尚未擦干留在嘴角的油迹就欣然答应，并准备好做一次她的“意见领袖”。然而，这次的结果从我叙述的字里行间便可得知，她的目标从未变过，至少我没见她在穿鞋方面改变过。

　　她心满意足地拎着一双粉色板鞋走出店门的时候，我问及鞋子的价格，她又是一脸无辜：“其实我可以以二十五的价格把它拿下，只是我不想再费口舌了。”我暗笑，原来球球也跟我一样，是个讨厌繁琐的孩子。我对繁琐的厌恶出于对简约的崇尚，不知她的对繁琐的讨厌是因为什么。是跟我相同的原因吗？倘若真是这样，那我太幸运了。

　　就在前几天逛夜市的时候，她告诉过我，自己所有鞋子的价位都在20到30元之间的。如此说来，经常不以60块为贵的我就已经可以列为奢侈了。

　　不要以为她总是勤俭节约，她有她奢侈的方式。

　　傍晚。义乌。马路边。球球和我。

　　“饿了，想吃水饺，就到对面吧。”看到她手指方向的餐厅，我就开始担心自己的钱包会“元气大伤”，那是一家对我们这群“穷学生”来说比较奢侈的餐厅。推门进去，看见餐厅的装潢，我就更加确定自己的担心并非是杞人忧天。我敢肯定，自己将会在结账的时候遇到麻烦。侍者拿过菜单，第一页上的菜价就让我咋舌了。我将菜单递给坐在对面的球球，她直接找到水饺的页面，要了两份，共计36元。这是我在外边吃过最奢侈的晚餐。

　　所幸，实习期间的餐费由单位报销。这也是我们“如此放肆”的重要原因。

　　              金童玉女

　　“矫情一下：很喜欢今天的你呢！不过明天就不要这么惹人怜爱了。否则，我要是喜欢上了你，那可怎么办呀！”在这一则与球球开玩笑的短信中，我也不忘记标注一下“窃笑中”的字样。

　　那天的球球的确穿得很清爽、很简约。一件白底蓝纹的T恤和一条牛仔短裤便跟了她一整天。

　　她查看短信时，就坐在我的斜对面。读完，她只是轻描淡写了一句“的确很矫情”就再无下文。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抱怨，素来被认为“金童玉女”的球球同学，也会偶尔地“索然无味”一下。但是，如果我们咬定球球“虽清澈如水，却淡然无味”，那可真的是错怪她了。我们所认为的“无味”，只是她的羞于表达。况且，她的羞涩只是偶尔地“发作”。

　　第二天，我在她的日志里读到这样的字句：“想起下午小罗给我发的信息，那一刻鼻尖涌动着酸酸的幸福，我笑着说他太矫情了，更无多语……”摘录下这句话，小罗也“更无多语”。

　　并非是所有的羞涩都是乏味的，比如球球会在回忆别人误作我们是情侣的时候，一脸绯红地说：“那个大妈竟然说我们只要不分手……”每每至此，不禁让人想起徐志摩《沙扬娜拉》里的句子：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当然，她也会恶作剧般地对那些误会我们关系的陌生人来一句“他是我弟！”弄得人家一脸尴尬，吞吞吐吐地澄清：“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我什么时候成你弟了？真会占便宜！”我假装生气，“即便我不及你高，也比不上你的体重……”虽然她的体重只是暂时的而我的身高是永恒的，但我却老是大言不惭地拿着她的体重说事儿。通常是在我话音未落的时候，球球的拳头就“不念旧情”地抡了过来。

　　当然，我还有其他的手段“报复”她。不过，要牺牲一下武同建。

　　某晚，我们心血来潮地要逛超市，叫上还在为辅导班备课的小武哥，步行着就去了佳世客。

　　走过二楼影院前的食品店，球球要进去买点零食。

　　“姐，我和姐夫在外边等你。”球球刚跨进店们，我拉着武同建的胳膊抽风地来了这么一句。

　　球球回头，一脸旁人难以解读的微笑。小武哥也是一脸尴尬地把我拉至距门稍远的护栏旁边。

　　“你俩带着你弟来看电影啊？”不知道售货小姐是好奇还是不解。

　　“嗯，嘿嘿！”球球的“机智”出乎我的意料。

　　                     倔强“球球”

　　一直以为，球球只是一个安静顺从的孩子。其实，我错了。仅仅如此，不足以形成一个优秀女子的特质。她有她的倔强。

　　一天的实习结束，走出广电大门，我就察觉出球球的异样。果不其然，上了公交车，就对着尚未坐定的我大加挞伐单位的某项决议。面对球球的批驳，作为决议的参与者我顿时口无择言，只好拿出一套形而上学的理论和几个捉摸不定的概念作无赖般的狡辩。

　　已经做出的决定，不可能因为球球几句听上去颇有道理的“牢骚”而改变。但是面对球球用理性包裹起来的倔强，我的确要说一句“小罗真的是自愧不如”。

　　她的倔强并非总是让人仰视，工作之余的倔强倒是为她平添了几分可爱。

　　“哎，下午下班我不坐你的自行车了，我要步行去义乌。”看到我一脸的愕然，她又拿出少女与生俱来的童稚的语调，补充道，“我要减肥。”

　　话音落定，我并没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我还真的对她这个“极具魄力”的决定十分不屑，暗想：“不见得在下班后你面对着我的威逼利诱会淡定如初。”

　　下午5:15，实习生下班的惯例时间。下楼推车时，球球一句“我先走了”激起了我心中的挑战欲：“小样儿，就先让你一程！”

　　由于自行车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我耽误了一些时间，赶上她的时候，已经是在百米之外的大润发超市了。可球球对骑自行车的我不屑一顾，依然倔强如初。好吧，既然你如此倔强就不要逼我使出杀手锏：“你信不信我对着满大街的行人喊，我女朋友跟我吵架了？”

　　球球莞尔一笑，继续“我行我素”。就这样，球球秉承“非暴力不合作”的原则，化反抗于无声，寓强硬于棉柔，成功击退了最强劲的进攻。最终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我悻悻离开。

　　我的错不只是起初对她片面的认识，更是因为我错解了她的性情。初遇她时，我并不以为我们是同一世界的人，因为她光彩照人的仪表使我难以睁眼仔细欣赏她的美丽。也一直以为，所有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都是一颗娇气甜腻的内心，她们在骨子里应该是像郭敬明的青春小说一样矫情的，缺少现实的烟雨风尘。但是经过十个月的相处，不得不承认，我最初的直觉是错的。

　　球球，纯澈如水，但又并不像浅岸溪流可以一眼望穿。

　　球球，优秀倔强，但又并不像疾风骤雨般充满了戾气。

　　在自然界里，只有一种比喻可以适合她——一滴晶莹的晨露。

　　晨露，晶莹，又单纯，但并不空洞。在她纯澈涌动的躯体里，映射的是清晨最干净的阳光以及阳光下最具活力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