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酒人(2)

　　菜秧对张大虎、何细玲说：“伯父、伯母，把满喜满庆交给我，你们放心吗?”

　　“放心放心!”

　　就是不放心，他们又有什么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

　　菜秧连哄带拽分别把满喜满庆送进新建的两个房子里。

　　菜秧对满喜说：“我是你媳妇，你听我的，以后，我给你生宝宝。”

　　菜秧对满庆说：“我是你嫂子，你听我的，以后，我给你说个花媳妇，替你生宝宝。”

　　开头一天都还行，满喜满庆各自老老实实待在房子里，菜秧给他们送饭送水，他们都能安安静静吃，安安静静喝。

　　第二天就不行了，对菜秧送来的饭、水看也不看，吵着喊着要酒喝，菜秧坐在外面不理他们，他们就破口大骂。

　　满喜骂：“狗日的菜秧，我不要你做媳妇，我就要酒……”

　　满庆骂：“狗日的嫂子，我不要你说媳妇，我就要酒……”

　　菜秧先打开满喜的门，扭住满喜的两个胳膊，再一别他的腿，像抓大肥猪似的就把他摁在了地上，麻利地掏出一根绳子，把满喜捆捆扎扎丢在地上;又过来打开满庆的房门，如法炮制……

　　被丢在地上的满喜满庆又哭又闹又骂：“狗日的菜秧，我日你祖宗八代，我什么都不要，就要酒……狗日的菜秧……”他们像发作了大烟瘾似的，鼻涕眼泪把个脸弄得一塌糊涂。

　　等他们哭够了闹够了骂够了，菜秧进来问：“饿不饿?渴不渴?”

　　“酒!酒!!酒!!!”满喜满庆嚎叫着，“给我酒，狗日的菜秧!狗日的菜秧!!”

　　菜秧什么也不说，在满喜满庆的脸上一边一个耳光子，关上门走了出去。

　　听到儿子的哭闹嚎骂声，何细玲有时也不忍，想过来看看，可走到院门边又退了回去。

　　到第三天，满喜满庆已经有气无力了。菜秧进来问：“吃饭还是喝水?”

　　满喜睁着无神的眼，小声说：“要酒。”

　　满庆张着起泡的嘴，小声说：“要酒。”

　　“死了你吧!”菜秧抬脚踢一下他们，出去了。

　　又一天过去，满喜已经睁不开眼了，满庆也张不开嘴了。菜秧进来问：“要酒吗?”

　　满喜的眼角溢出泪珠，声音蚊蚊地说：“水、水……”

　　满庆的嘴唇蠕动几下，声音涩涩地说：“水、水……”

　　菜秧就分别为他们喂了几汤匙水，又问他们：“还要饭吗?”

　　满喜说：“要。”

　　满庆说：“要。”

　　自此，满喜满庆就断了酒瘾，跟他爸张大虎似的，滴酒不沾。

　　菜秧没有食言，托人给满庆说了一个媳妇，这女子像当年的何细玲，长得俊。让满喜很是懊恼自己怎么就让菜秧挑上了呢?

　　满喜满庆同一天成亲，新房就是用他们断酒瘾的屋子。

　　新婚之夜，亲友闹过洞房后，满庆抱起媳妇就摔在床上……

　　满喜却还心有余悸，看着羞羞答答坐在床上的菜秧，他在房里来回走着却不敢靠近。

　　还是菜秧主动，当满喜又走近她时，她突然一把拽住他，并拉灭了灯。

　　黑暗中，满喜的胆子壮了，像菜秧抓肥猪似的抱住菜秧把菜秧摁倒在地上，报复似地不住声说：“要酒要酒要酒……”

　　“喝吧喝吧喝吧……”菜秧醉意朦胧……

　　一年后，菜秧生了一个儿子，满庆的媳妇也生了一个儿子。

　　像当年有了双胞胎儿子，张大虎何细玲又欢喜得合不拢嘴了。

　　张大虎让满喜学酿酒、满庆学卖酒，他跟何细玲坐享天伦，把生意交给了满喜满庆。

　　菜秧接替婆婆做了尝酒师，满庆却老爱往菜秧调好的酒里再加水，他好多卖钱。

　　乡亲们说张大虎家的酒不好喝，不爱买了。

　　张大虎家的酿酒卖酒生意渐渐凋敝了。

　　菜秧就重新操起杀猪刀，和丈夫一起杀猪卖肉，天天忙赶集，日日有钱赚;满庆呢，把儿子丢给父母，带着他的俊媳妇打工去了。

　　张大虎时常会对老婆感叹：“唉，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当初还不如让他们醉死呢!”

　　“你错了，错了，当初，满喜满庆要是醉死了，谁给我们生孙子呢?瞧，孩子多可爱!”何细玲抱着孙子，安慰老伴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不酿酒不卖酒，不会饿死的，你看，满喜一家不是过得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