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

　　夜深了/深到只听见心跳/你睡了/睡到泪水都干了。寂静的雨滴打在窗上，使本就落寞的心情，又多了分潮湿的节奏。莹莹的泪痕和零星的雨滴一样，泛出浅浅的光亮，这一丝光亮也被我捕捉，是这个寂静的夜，最深情的注脚。借着一丝光亮，能看到桌上的水杯和烟缸。桌上的杯子睡着了，水把炽热的思念给了空气，却躺在杯子温柔的怀里，杯子只拥有冰冷的水的身体。烟缸也睡着了，香烟把生命的灿烂燃烧给了人类，也把残缺的身体交给了烟缸。是的，多情总被无情恼。你睡着了，你的爱恋却清醒着，要不，挂着泪痕的嘴角，却有一丝浅笑？

　　心乱了/不知该如何是好/爱醉了/原来我们需要拥抱。那天，风吹乱了你的发，遮住了你的眼，于是也遮住了你的迷茫，我只从你的背影中，读到了倔强。你早睡早起，吃饭散步，上课午休。与人探讨，时而争执到脸红，认真地做功课，时而安静得像只小猫。这种极有规律，积极上进的状态，使人看不出异常。原来，你的信仰崩塌后，是这样得无所适从，机械地重复着每一天，而失去了自我。酒是真小人，光明正大地撩拨着你的痛苦，冷眼地看你痛苦到失声。多年后我才明白，酒的好心，它让你赤裸裸地卸下伪装的坚强，只为更勇敢地成长，刀枪不入，无所畏惧。

　　你就像个小孩/一心要爱/却不懂其中的无奈。我也像个小孩/痴痴地爱/都不怕有怎样的伤害。我们都长大了，那段时光再也回不去了。我记得和你一样，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卑微到尘埃里。你说，尘埃里也能开出花来，即使是在别人不屑的表情中。我用似是而非的眼神紧盯着你，尘埃，花？同时和一样倔强的孩子一样，却把疑问藏在心里，等着自己去发现，去解答。回过头来，那段刻骨铭心的爱，你于我先懂，你也于我先体会到其中的无奈。

　　若干年后，我还会问自己，卑微到尘埃里是什么样。四月的天气，杨花柳絮到处，有一些钻进了那间不常去的屋子。那天，我寻一本旧笔记，推开门的同时，就带起了满地的杨花柳絮，和尘埃，久久地飞舞在半空。同样飞舞在半空的，是笔记中的旧事，光影转换间，历历在目，如昨。它们和这些尘埃一样都在那，静静地淡出生活、淡出记忆。平时是怎么也不会想起的，然而就等你一开门，就漫天飞舞，阳光穿过窗户投射，光影斑驳，如放一出无声的电影。

　　而关上门，就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