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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像之谜(二十八)

发布于:2010-05-06 07:05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长剑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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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雕花木亭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花月影前几天还高兴得莫名其妙就会面露微笑。看白云觉得白云镶着金边,看绿水觉得绿水泛着银光。真正是:风儿抚琴,草木含笑。可是,忽然她不开心了。看草木,草木摇头;看花儿,花儿暗淡。

  月影第一次对自己的家庭有了不同以往的感觉。一向,她都以这个家为傲。以生在这个家为幸。可是,现在,她觉得这个家太象个黄金的笼子了,华贵而不自由。

  有声每一天都在下决心:今天,该向老爷开口了。可是,每一天,他都张不了口。夜夜懊恼:又过了一天。

  午夜梦回,他都在想:我是不是很坏?是不是一个失德之人呢?结论是:我不是一个很坏的人,实在是情到浓时难自已。如果不是因为雪天对饮,估计,也不会做出非君子所为之事。但是,我爱月影,这是没有一点可以存疑的事情。而且,我也不是始乱终弃的张生,绝不会让月影步崔莺莺的后尘。我一定要娶月影为妻!

  又到老爷授课的日子了。

  老爷说:“月儿,有声,把你们做的功课拿出来。”

  两人不动。连对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怎么了,都象小学生一样,不说话?是不是做不出来诗不好意思呢?”老爷还呵呵地笑。

  如果,义父你听我向你提出要娶你的掌上明珠为妻,你还这样笑呵呵的,那么,世界该是多么的美好!有声想。

  月影想的是,爹很高兴,看来有声哥还没有跟爹说。由于害羞,这几天,月影都没有去见他的有声哥。有声哥也没有找她,估计也是因为怕见面难堪吧。

  “月影,你先说说,你不是蛮喜欢做诗的吗?你很小的时候就说过,要做个女诗人。怎么?那么好的雪景,你竟然没有诗情吗?”当爹的奇怪女儿的表情,不是难以为情的样子,而是有一种隐约的痛苦的表情在她的一向如海棠花般娇艳的脸上出现。

  “咏雪诗做不出来,爹当然有些失望,但是也用不着这样严重的。”这位当爹的果然是爱女心切,竟然因为心疼女儿而劝起交不出功课的女儿来。

  月影还是不响。花老爷就转问他的义子:“有声,你的呢?难道也没有诗作交给我。 ”

  有声不是月影,他不能用沉默来回答。他的声音很低:“义父,我只写出了一句。本来想找些前人的咏雪诗来学学,又怕义父看出有模仿之疑,就这样,越想做得好一点,就越发做不出来了。到今天,还是只有一句。”

  花老爷哈哈大笑了,他说:“古人吟成一句诗,捻断三茎须。你拎断几茎须了?”

  爹今天心情真好。月影想。

  有声本来就觉得做不出诗来,在心爱的姑娘面前失了面子,现在义父这样大笑,虽然知道他并不是取笑自己,但还是羞愧难当。他的脸象关公了。

  看两个小辈这样,花老爷也不笑了。他说:“你们听好,韩愈说过‘力易强而有功,心难强而有智’,做诗当然不是力气活,不是想做就能做出来的。勉强不来的。我不怪你们。刚才有声说怕有模仿之疑,关于这个,大可不必担心。诗这样东西,最要紧的是情,我讲过,诗贵情,情贵真。除此之外,还要有新意,如果有新意,那么,那怕是脱胎于前人的诗句,也未尚不是好诗。如王安石的‘春色恼人眠不得’,就比罗隐的‘春色恼人遮不得’不知好了多少。王诗写出了不眠人的动态。‘你们看这一句‘月移花影上栏杆’,我们想象一下,因月夜思念心中的人儿而烦忧的诗人的眼神,那凝视着因为月光的移动而移动的花枝、花朵的影子的眼神,是不是象在我们的眼前一样生动呢。”

  讲到优美的诗句,花老爷的脑袋又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了。

  “哇!爹,没听你说过么,原来这句诗竟是这么的美啊,我好象看到了那双眼睛耶!”月影听爹讲到有趣的地方,又恢复了她活泼的本性。

  见月影这样,有声松了一口气,把一颗因月影不开心而难受得发疼的心,暂时放回胸腔里去了。

  月影爹说:“小孩子,你没听过的多啦!叶绍翁的‘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写得好吧!其实,在他前面,陆游有诗‘杨柳不遮春色断,一枝红杏出墙头。’还有,张良臣的‘一段好春藏不尽,粉墙斜露杏花梢。’都有相似的诗句,但是他们的诗都没有叶诗好,知道是为什么吗?”

  “爹,叶诗写得活,一个‘关’字用得太好了。”月影抢先说。她已经把不良情绪暂时库存起来了。

  “义父,是不是因为叶诗明白如话,流畅自然,所以更有艺术吸引力呢?”

  因为是义子,到底不如女儿,讲起话来,有声用的是询问的语气,而月影的语气是肯定式的。

  花老爷高兴了,他说:“好!你们两人都说得很对,很好!另外,我认为,叶诗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关不住’三个字富有理趣。这首诗不但景中含情,而且景中寓理,能引起读诗的人许多联想,启示着‘春色’是关锁不住的,‘红杏’必然要‘出墙来’,告诉人们:春天来了!同样,一切新生的美好的事物也是锁不住、禁不了的,它一定能冲破束缚,欣欣向荣。”

  “义父,你讲得太好了,我更加喜欢这首诗了。”有声完全沉浸在深刻理解好诗的兴奋中了,暂时忘记了几天来一直萦绕于心头的烦恼。

  “月影,你说说,有什么感想?”见女儿不吱声,爹就提问了。

  “爹,我好喜欢那枝红杏哦。”月影的眼睛望着不知什么地方。嘴里回答着爹的问题。

  爹发现了女儿的不对劲,当天晚上,他对夫人说:“月儿有点奇怪,好象有心事的样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女大不中留。”夫人这样回答丈夫。

  “我们的女儿又不大,她才十七岁。”

  “你忘了我嫁到你们花家的时候是几岁了?”夫人觉得这老丈夫真是老了。

  “哦!”

  其实,不光是月影的爹,可能好多当爹的都会不自觉地把女儿想象得小一些,因为,可能在潜意识里,当爹的都希望女儿在家里多留一些时日吧。

  “老爷,我想和大姐家亲上加亲,你看怎样?”月影娘象是预料到丈夫会不太满意,竟然先和女儿讲,而不是先和丈夫商量。

  老爷直截了当回答夫人:“不怎么样。”

  历来,在许多当爹的眼中,他的女儿都是最好的,哪有小伙子有资格相配。

  “我的外甥有什么不好?人品,家世,样样都强。”夫人不忿了。

  “我没有说不好。”语气是很弱的。

  “那你也跟月儿说说。”夫人没告诉丈夫她已经碰过钉子。

  “你自己说。”

  说不出反对的理由,但是也没有赞成的意思,那就听之任之吧。这是花老爷的做法,也是大多数人处理这类事情的方法。

  正当父母大人为了女儿的大事烦心的时候,月影却和她的有声哥正在约会。所以啊,古人早就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马牛。

  “有声哥,今天开始,我更喜欢诗了。你的诗做成了吗?”月影还沉浸在爹讲的好诗的余韵里。

  “你的做好了?拿来我看看。”有声看月影的样子,好象已从不安的心绪中走了出来。他就非常开心。听她这样问,以为她自己的诗已经做好了,所以这样说。

  “没有。你也没有吗?我们俩真是一对笨蛋。”

  “你说我们俩是‘一对’笨蛋?”有声笑得坏坏的,特意把‘一对’两个字读得重重的。

  “唉呀,我怎么这样说!我真傻。”月影懊恼地,脸都红了。

  因为是冬天,竹亭里的竹椅、竹凳太凉了,他们已经改为在湖边的木亭子里约会。木亭子里不但椅子、凳子都是木头做的,四面还挂了棉帘子。

  月影把手上抱着的一个小铜暖炉递过去,她说:“有声哥,给你。”

  “我不冷,你自己暖着吧。我啊,只要一看到你,心里就暖融融的了。你就是我的小太阳。”

  “唉呀,你把我想说的话先说了。”月影幸福的声音。

  “那我们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有声哥,我想好了,我们一定要过我们想过的日子。对了,你什么时候跟我爹说呢?”

  “明天吧,明天我一定和义父说。不管结果怎样,一定要过这一关的。与其心吊着,还是快点知道结果来得好。”

  “对,不要怕。我觉得爹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

  一对有情人,两个苦恼人。他们相互打气,为了他们幸福的将来,准备向顽固的旧观念挑战。

  这时,湖面上传来几声“咿啊、咿啊、咿啊,”的声音。月影上前撩开棉帘,原来是湖边有五六只鸟儿在觅食。

  “有声哥,快看,野鸭子。”

  有声探头一望,笑了。他说:“聪明的姑娘,这次你说错了,它们不是野鸭子。”

  “那是什么啊?”

  “你看,毛是棕灰色的,黑色的嘴巴,从冠部、头顶一直到颈部有一条红棕色的长纹,它们是鸿雁。你看,一共有六只,它们是一个家庭。”有声肯定地说。

  “有声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月影的眼睛里有着钦佩的神色。

  “我还知道它们是北地飞来这里过冬的。”

  “鸿雁真开心啊,我要是一只鸿雁就好了,想朝哪里飞就朝哪里飞。”

  “小女孩,你错了,它们是统一行动的,就是睡觉,也是有一只放哨的。并不是想要飞去哪里就飞去哪里的。”有声纠正月影。

  “那我就跟你一起飞。”

  “中间还有四只小鸿雁,组成一队。一会儿排成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个一字。”有声憧憬地、神往的脸。

  月影听到小鸿雁,粉脸又红了,上来打有声。被有声一把抱住。哦,情人相对,心心相应,哪怕是冬日,也胜似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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