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婚记（彦文杯）

 

　　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李贵去邻村相亲。李贵20岁了，已经在外打了两年工，挣钱就为回家娶媳妇。

 

　　邻村很近，抄近路不到2里路。抄近路就要越过一片玉米地。

 

　　走在田埂上，一声“站住”的断喝让李贵停下了脚步。听声音，李贵就知道是陈香香。

 

　　“我在这等你半天了。你说过要和我好一辈子的，说过的话咽狗肚子里了。你去相亲，撇下我咋办？”李贵知道陈香香是村里有名的“辣姑娘”，平日还总爱哼哼宋祖英的《辣姑娘》。陈香香果然单刀直入地发问。

 

　　“村里人说我爹和你妈好过，甚至有人猜测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我们咋能成。”李贵虽然鼓起勇气说话，但在陈香香面前还是显得期期艾艾。

 

　　“放他妈的狗屁。我昨晚问娘了。俺娘哭着说了，是和你爹好过，但我和你爹绝对没有丝毫关系。”李贵相信陈香香一定会问个水落石出。

 

　　“可是，你比我大三岁，你是我姐。”李贵说话显然没有底气。

 

　　“女大三，抱金砖。你小子这都不懂。”

 

　　陈香香便说，便推李贵。李贵步步后退，不小心被一棵玉米绊倒。陈香香突然扑了上去——

 

　　午后的玉米地里传出风吹的“刷刷”声。

 

　　婚后，李贵总觉得自己是被逼婚的，但他觉得很幸福，很甜蜜。

 

　　在河南、山东交界的杨柳村，是个1000多口人的小村庄，人和人之间都那么淳朴。李贵和陈香香是一个胡同的邻居。李贵记忆中，从小就被陈香香抱着，晚上经常睡一个被窝。长大几岁，陈香香就像个“假小子”，领着一群男孩子做“打饵”“碰拐”“打面包”等游戏。陈香香就像个亲姐姐，处处护着李贵。李贵记得，和一次小朋友“隔气（闹矛盾），”李贵被推倒在地，陈香香冲过去把淘气的男孩子掀翻在地，骑在身上打，打得男孩子“哇哇”哭着喊娘。上小学时，两人一次在一个坑里抓泥鳅，陈香香突然抱着李贵亲了一口，说：“关系好的大人们都这样。”李贵也觉得陈香香很香，很美，就顺口说了一句：“姐，长大了我也和你好，娶你做老婆。”

 

　　初中毕业在家劳动两年，李贵懂了“好”的真正含义，并且村里传自己的父亲曾经和陈香香的母亲“好”过，尽管两人的父亲已经过世几年了，但见到陈香香还是心慌，再不敢说娶你的话。但陈香香好像无所顾忌，火辣辣的眼睛经常盯得李贵都不敢抬头。

 

　　远亲不如近邻，两人抬头不见抬头见。承包的责任田都紧挨在一起，李贵总是帮着陈香香干活。两人的感情都心照不宣，但慑于那个传言，两人都没好意思说出口。

 

　　打工前一夜，李贵刚要脱衣睡觉，陈香香不管不顾，冲进屋子，像审问犯人：“小时候说过的话忘了？我可一心等着你呢。”

 

　　李贵慌里慌张：“我也想，可是村里人传我爹和你妈——”

 

　　陈香香决绝地说：“好过就好过呗，我都不在乎，你个大男人比我胆子小？”

 

　　李贵更慌了：“可有人传我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

 

　　陈香香无语了，悻悻地走了。临出门回头狠狠地说：“啥同父异母，啥亲姐弟，我和你们父子一点都不像，我不相信。总有一天我要弄个清楚。”

 

　　婚后李贵回乡创业，和陈香香带着岳母搬到了县城。岳母说起过去就不好意思：“香香这丫头就是倔，多次问我，我都不好意思说那一段糊涂事。最后听说你要相亲了，她急了，跪在地上，拿着刀子搁在脖子上，我才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