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

　　“家乐购超市装修后重新开张啦，下班转转去？”，同事美姐一脸兴奋地提议。“好啊，好啊，装修了两个月，终于开业了！原来生意就不错，商品物美价廉，装修后开业，肯定惊喜多多！”我俩一拍即合。

 

　　天冷裹紧棉服，披上电动车挡风被，下班搭伴骑行，直奔街角而去。疫情三年，冷淡了一颗爱“赶热闹”的心，如今在活泼开朗的美姐的感召和带动下，又恢复了活力。

 

　　刚转街角，老远就瞧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里三层外三层，停车位一直排到了马路旁。超市门前，促销戏台高筑，主持人西装革履，领带飘飘，寒风中冻得又唱又跳，卖力地招呼着激动的人群。超市门口“年味”十足，似年货大街的抢购人潮，人来人往，大包小包，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停好车，我正要一头扎进人潮，忽被身后好奇心丰富的美姐拽住，看，那边几位小姑娘在宣传什么，我们瞧瞧去！

 

　　一张白色简约的药店就诊桌，摆在冬天灰蒙蒙的马路边，特“显眼包”。桌上整齐罗列着电子量压器、听诊器、血糖仪等便民服务检测仪，几摞药品宣传手册，层层叠叠。原来是超市隔壁的大药房“搭车蹭流量”，促销药品。

 

　　三位年轻的白衣天使，笑语盈盈，甜美热情：“姐，坐下帮你免费测量一下血压血糖，天冷了，多关注一下身体情况！免费检查，宣传有奖！”

 

　　忙摆手谢绝，江湖套路深，谁知哪脚是个坑。天性纯良兴致颇高的美姐，架不住天使们一边一个的赶鸭子式的热情服务，一个为她撸起棉袖量起了血压，另一个听诊器帮她检查了心肺。

 

　　正准备测血糖时，最温柔的第三个天使开口了，“姐，请看一下我们的宣传册，按上面的二维码标识，扫码添加微信，朋友圈群发，帮我们宣传一下！我们药店就在开业超市的隔壁五十米远，欢迎光临！”说着，停下了免费测血糖的动作，示意美姐拿出手机。

 

　　美姐一听，收起了笑容可掬，“不是说免费检查，宣传有奖吗，我们可以拿点宣传册帮你宣传一下，怎还要群发朋友圈！马上新年了，让朋友们欢迎光临药店，多不吉利啊！”

 

　　我忙接着问，“宣传有奖，奖品是什么？”天使似有难言之隐，羞涩地吱吱唔唔，“一副老花眼镜！”。

 

　　“啥？五元一副的老花眼镜？”美姐像是炸了毛的刺猥，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迅速从板凳上反弹起，扔下一句，“算了，不测血糖了，谢谢免费检查！”，速迅撤离，留下三个尴尬笑脸风中凌乱！

 

　　两人直奔主题，迅速汇入开业超市的拥挤人潮。还是美姐有经验，“民以食为天”，超市开业促销幅度最大，肯定是生鲜果蔬部。我们顺着人潮，果然如大江入海流，缕缕不绝涌入“菜篮子工程”。真是一场盛大的抢购场景，人头攒动，以银白色为主流色，老太太多于老爷子。果蔬部工作人员提着扩音喇叭，友情提醒，“人多拥挤，小心地滑，开业三天大促销，不用抢！”

 

　　“大白菜9分一斤！西红柿一元一斤！这就是白送价蛮！快快，我们也抢购点！”美姐激动地说。

 

　　红枣三元一斤！穿黑衣服的大爷被挤扒拉在红枣筐边，仍坚持一颗一颗细筛着大红枣。抢了十多棵白菜的大妈，实在搬不动，小拖车装着白菜们在一步步地吃力“拉纤”往前挪。劝她少购点，促销还有三天呢！大妈说，她的包子铺一天就要消耗这些大白菜，比批发价还便宜。

 

　　我忙加入购菜大军，女儿冬天喜欢涮火锅，主角蔬菜少不了。手推购物车，边筛边往车中堆，不一会儿济济一堂，车中白菜、西红柿、菌菇、萝卜们开会。一切购妥，推车来到电子称秤打包柜台前。整个大超市，只有这一个果蔬称枰打包点，这里排起了长龙，服务员大姐边称枰，边贴价格标签，即使左右手齐上，望着后面庞大的排队打包人群，大姐也火烧眉毛忙不过来。

 

　　眼见近中午，人群中心急做饭的主妇们开始乱了秩序，提着几大包白菜直接插队称枰大姐前。一人乱，人人乱，大家纷份效仿，不再排队。

 

　　这下好了，服务员大姐成了抢购打包的旋风中心，左边往秤上放菜，右边也往秤上扔，争得脸红脖粗，反倒拥挤得更厉害。大家纷纷抱怨，“这商家怎么就设置一个蔬菜称枰打包点，多设几台枰，这样蔬菜销售得更快嘛！”。这时，人群中一位中年智者，不无几分调倪的腔调传来，“大白菜九分一斤，等于白送，敞开销售，卖多少贴本多少，三天下来，商家能哭！所以，在促销幅度最大的果蔬部，商家仅设置一个称枰打包点，慢慢控制称枰打包量，也就控制住了损耗量！”

 

　　果然，随着午饭时分临近，纷纷等不及称枰打包的主妇们，不舍地扔下精挑细选的大白菜，急忙回家做饭去了，只留下一群不赶时间，边等边嚓刮（聊天）的“老人帮”们。

 

　　我和美姐尚有耐心，一直耐着性子，克制住情绪，缓缓随着人潮，终于顺利称枰打包完成，走出果蔬促销中心，我们长长地吁了口气。

 

　　最后一个购物环节，来到超市出口结账通道。出奇，出口设置的六个通道全开，没有想象中的拥堵排队结账场景。开业促销抢购人潮，如大海分流，从各个结账通道，畅通无阻。手机扫屏，自动结算，迅速通过。

 

　　“收钱这么快！促销称枰那么慢！”美姐小声嘀咕着。

 

　　我们相视，抿嘴一笑，心照不宣，这就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