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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心似箭

发布于:2019-04-14 19:39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梦想成真

  岁月悠悠,好容易盼到了可以回家的日子,离开老家已经整整三个年头了。一九五九年秋天,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踏上了由桂返湘的火车。

  记不得我当时带了些什么,反正袋子不轻。估计是白糖、糖果之类,因为贵县(现贵港市)产糖,家乡缺糖。在这之前的好些天,已经通过书信安排好这次行程——经吉首姐姐那回慈利,以及大概日期。

  在长沙下火车之后,我背着越背越重的行李过轮渡到江北,找到汽车北站时,汗流浃背,那时湘江大桥还没有影子。更为扫兴的是开往吉首的车逢周二、五开,这天星期五刚开走。天哪!我岂不是要在这白白等上四五天?万万等不起。暂时将这笨重的行李寄存,找点水喝再做打算,可根本没有卖水的。我拿着钱,求街边一位大嫂卖杯水给我,她不肯要,立马倒了一大杯,我一饮而尽,渴得我喉咙冒烟了。大嫂见我全身湿透,像招呼家里人一样叫我干脆洗个澡,换了衣服。我真还照办了,用她家的木盆,她给我倒的热水,里面还有点茶叶,之后同样不肯收钱。这事回想起来,就像一场梦,只有那个时代,才有大嫂这样的好人,才有我这样的傻妹。

  经过车站工作人员的指点,我这样乘车到吉首:长沙北站—常德—沅陵—沪溪—吉首。反正是马不停蹄,一路风尘,下了这趟赶那趟。中途经过吊桥——两岸悬崖峭壁、底下万丈深渊,让人望而生畏。持枪的解放军战士在两端把守,非常吓人。经过两天的颠簸,到吉首姐姐家已经漆黑。

  在吉首,我痛痛快快地住了几天,说不完的家常。走时姐姐姐夫将吃的、穿的、用的装了一大袋,我拿不动,随车托运,又同样转了几次车:吉首—永顺—大庸(现张家界)—慈利。在大庸歇了一晚,第二天到达慈利县城已经下午两点。

  我先到邓伯伯家(我同学邓东国父亲),他留我住一晚,因为回我家东岳观五十里山路肯定赶不到。归心似箭的我,哪能熬得到明天!暗自思量着这条路不知走了多少次,闭上眼睛也不会走错,只要过了垭门关,往后全是下坡,天黑也不怕,执意要走。

  我像吃了药一样兴奋,一心想着快点到家,疾步如飞。两个小时就冲上了垭门关,然后一溜小跑,到离家还有十多里的将勋垭,天就暗了。

  空无一人的深山老林,静悄悄的,万籁无声,天越走越暗。我不敢看路旁的树林,只盯着前面的路。路面树影婆娑,斑驳摇曳,这景色于我,不是诗情,不是画意,是惧怕、是恐慌。

  小时候我特别怕鬼,现在大了虽然明知没鬼还是怕,于是跑得更快。为了壮胆,我大声唱着“我是一个兵”。谢谢漫天星斗,把我送到了家门口——卓家老屋。

  在此之前,家从茅草屋搬到了这里,哥哥去雄磺矿当工人,二者互为因果。卓家老屋院子很大,黑沉沉的不知往哪条路走才是自己的家。我便站住大叫三弟的名字,妈妈闻声急忙出来迎接。

  我又回到家了!一家人高兴得不亦乐乎。母亲连忙烧火炒饭,嘴里不停地说“一定饿坏了”。由于在吉首发出的信只能告诉我回家的大概日期,母亲一连几晚有意煮多点饭,好让我回家后马上炒来吃,一家人的眼都望穿了。

  高兴之余,母亲倒抽了口气,说近来将勋垭一带常有老虎出没,好险哪!多谢菩萨保佑,要不万一遇上了,我哪有武松的功夫!

  三年了,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

  这年正是大跃进年代,人人集中吃食堂,热气腾腾,热闹非常。大家尽可以放开肚皮吃,大箩筐里饭多的是,我吃了好几顿。因为我回去,父母特地开小灶,虽然只是些青菜和渣,吃起来津津有味,格外香甜。

  

责任编辑:池墨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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