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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酿的酒,很苦很苦……

发布于:2018-12-28 09:05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野老

  (一)

  海花与海山离婚了!

  海花爹说她这个王八羔子是穷得瑟没有好下场。

  海花妈说她这个死妮子是好日子过够了自寻烦恼。

  海花妹海燕说她这个姐是个糊涂虫享够了清福自去找罪受。

  海花女儿说她这个妈妈不是个好妈妈是个大坏蛋。

  海花的街坊邻居说她是个浪货就该把她揍成饼儿。

  ……

  (二)

  海花与海山生活在一座滨海小城的城乡结合处,村子叫着贞节牌坊村,他们的老老老老老爷爷的老老老老老老奶奶获得过皇上颁发的贞节扁牌,因而村子改名叫着贞节牌坊村。他们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婚后,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跟着爷爷奶奶吃住,现正读幼儿园学前班。小两口在村头盖起四间房子开起了炸油条的小卖部,每天晚上三四点钟起床,一直忙活到第二天上午九点,炸完卖完三四袋面的油条,也卖完了十几斤豆子磨出的豆汁和豆腐脑儿,纯收入的四五百元钱就装进了腰包了。

  九点后,老实巴交的海山又将前天傍晚去蔬菜批发市场批来的蔬菜搬到小市场上去卖,一天下来又能纯挣个百儿八十年的。这样一年做下来,炸油条卖油条、磨豆汁做豆腐脑儿,再加上卖蔬菜,他们毎年纯收入个十来万是轻易而举的事儿。

  九点后,花枝招展的海花又会将脸上抹上粉白的什么霜将眼皮上擦上淡蓝色的什么油儿将嘴唇抹上红红的什么膏儿,提上精致的小手袋到市里逛商场去,今日拎回一衫儿,明日提回一裙儿,后天再弄回一貂儿,大后再拿回一草儿。她说逛商场是她的一大嗜好,买时装是她的一大兴趣儿;她还说如今赶上好社会,要会挣钱更要会花钱,要懂得享受高质量的生活;她还还说如今不抓紧时间享受,青春白白浪费掉了转眼就成了老太婆了。

  海花妈说妮子别光顾了享受要多帮帮海山啊,海花掏出那小巧精致的化妆盒儿,打开,捏出一把小捏子来,对着那盒里的小镜子拔去几根倒下的睫毛,又孤芳自赏地欣赏一翻,这才潇洒地收起那盒儿,说道:“帮他?那是根木头儿!一天到晚三脚踹不出个屁来,只知道挣钱,一点儿不会花钱,他就愿意吃苦,不愿享受哩!他说俺是家里的一把手儿,就该享受,他是家里的三把手儿,就该辛劳一点哩!”

  海花把这话告诉了海山,海山吭哧了半天,脸憋得痛红,足有三袋烟的功夫才说道:“……领导说的对!”

  (三)

  自从今年春天里海山买回一台台式电脑后,海花逛商场的次数少了。毎天九点后,描啊画啊的舞弄完了头儿脑儿的,上网了!上午上,下午上,晚上还要接着上!那根木头儿回来了,她就遥控指挥做什饭弄什么菜,饭菜做好了那根木头儿再给一把手儿端到电脑前。

  她先是上网打牌,玩够了保皇,再斗地主,有时海山要上网查查面粉、大豆的行情、价格什么的,也被一把手叱责到一边呆着去!

  入夏以来,海花不玩牌了,又改为QQ聊天了。

  这一聊,聊了两个月。

  这一聊,聊得她进城会网友有十次二十次的。

  这一聊,聊得她进城与网友开房有十几次。

  这一聊,聊得她见死见活得要与那根木头儿离婚!

  海花爹劝她收收心过日子,她说那根木头只会挣钱不会浪漫,气得老爹说你这个王八羔子穷得瑟沒有好下场。

  海花妈劝她收收心过日子,她说那根木头儿只会出苦力不会享受,气得老妈说死妮子好日子过够了自寻烦恼。

  海花妹海燕说她“过把瘾”也过了该收心了,她说刚找到爱情要为爱情而战而活,气得海燕说姐你是个糊涂虫享够了清福自去找罪受。

  海花女儿海鸥儿央求妈妈别不要爸爸和鸥儿,她说闺女你跟着妈妈走,女儿说你这个妈妈不是个好妈妈是个大坏蛋。

  海花的街坊邻居来劝她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不可离婚,她说她要为爱情而活,气得老邻居们背地都说这是个浪货海山就该把她揍成饼儿。

  老实巴交的只会挣钱不会浪漫的那根木头儿海山喘一口粗气说:“唉,你是一把手,你说了算,往后过不好再回来啊,鸥儿不能没妈啊……”

  于是,海花去找她的爱情去了,拍拍屁股,轻轻快快地一个人儿走了。

  (四)

  海花的白马王子就是市里开装潢材料店的西门贺。

  西门贺今年四十挂个零,有一儿子正读技校,自从与海花在网上爱情之后,与结发妻子离婚了,非海花不娶!儿子西门小贺说老爸你听好了,天下我妈最好,你敢对我妈不仁,我就敢对你不义,我也能让你过好了,我就不姓西门了!妈妈的个X的,还她奶奶的叫什么海花,叫海浪我也照样给你弄傻她,不信?骑着驴看唱本儿——走着瞧吧!

  海花住过去后,首先得看好店,看见有客户在这条装潢材料一条街上蹓达,就要去把客户叫过来;其次要天天给西门家老少做好饭,温好爱情的革命小酒儿;再次还要应付好西门少爷的鸡蛋里挑骨头儿。天天闲不住,日日不住地干,早已没有了当一把手儿的资格与悠闲,再加上娘家没一人还来瞧瞧她这爱情爱得什么样情到什么程度,心里渐渐地失落了,有点想买后悔药了。

  一天吃晚饭时,吃的是羊汤,西门少爷快要吃完时从剩下的碗底中用筷子挟起一个绿头的大苍蝇,他用筷子挟着这令人作呕的东西一边在海花面前晃悠着一边说道:“海花同志,你做饭的水平比他奶奶的特级厨师还特级,竟能做出这种美味佳肴来,无怪乎都能上网弄一老公呢!”说罢,以迅富不及掩耳之势将海花鼻子一捏就势将这绿头家伙送进她张开的小嘴里去了,等她又呕又吐时,西门少爷又端起一碗羊汤没鼻子带脸地泼将过去,狠狠地扔下几句,扬长而去:“奶奶的,抢别人男人的一个人玩艺沒有,连鸡不如的东西!”

  西门少爷一走,西门大爷不仅没安慰海花几句,反而直埋怨她:“你你这做的什么饭?你还能干什么?”

  海花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子,躲进房间里蒙头盖脑地躺下了。

  她,想起了老爹说的话。

  她,想起了老妈说的活。

  她,想起了妹妹海燕说的话。

  她,想起女儿鸥儿说的话。

  她,更想起那个只会挣钱不会浪漫的木头海山……

  (五)

  一日,因为上网与网友聊天,被回到家的西门大爷看见了。西门贺一把将海花从电脑椅子上扯下来,两个眼珠子瞪得有鸡蛋大,纷纷地骂道:“奶奶的个X的,我东奔西跑地忙断了腿,你个骚货却在家与你哪个相好的聊天,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老毛病又犯了吗?欠揍!”

  “西门,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海花觉得脚底都在冒冷气。

  “奶奶的,对你怎么了?”说着,西门大爷朝着那蓝眼影儿、假睫毛、红嘴唇儿、盖了一层又一层什么霜的小粉脸狠劲地掴上了一巴掌,“就这个样子,你能怎么样?”

  ……

  海花眼前出现了老爹、老妈、妹妹、女儿,更多的是那根木头儿,这些人影在她面前交错来往……

  海花耳朵里尽是老爹、老妈、妺妹、女儿的声音,更多的是那根木头儿的……

  海花擎起了那瓶乐果乳剂,咕咕咚咚地喝下去……

  (六)

  海花爸、海花妈、海燕、海鸥、海山赶到了医院。

  弥遛之际的海花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拉着海山,断断续读地说道:

  “自己……酿……酿的酒……很苦很苦……有一千……也……也不……不……如原……原先……的……”

  海花两个眼直瞪着,海山给她合了三次都没合上……

  海花享年三十四岁。

  (全文完)

责任编辑:古岩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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