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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情深道不尽(故乡)

发布于:2018-09-09 14:33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梦想成真

  今年金秋,我怀揣着几年来的愿望、亲人的期盼,提着再简单不过的行李:生活必需品、相机、笔记本,踏上了回乡的列车。此时此刻,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念叨着:又要回老家了,眼前晃动着许多亲人的面容。

  按原订计划,我9月20号才从广州起程,但十足孩子心情的我,硬是等不及了,提前到17号。

  ……

  甲子之年方重逢

  决定回慈利前的好些日子,维英表姐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叫我一定要回,我们五六十年没见面了。侄儿建解也将在国庆前驱车返慈,楚亮五叔则将这一消息通报好些亲人,他们高兴而急切地等待着。

  ……

  9月28日,按照和维英姐商量好的联系方法和地点,由建解开车前往杨柳铺满家风火宾芳二姨家。我还是曾祖父办丧事时见过她,当时我不过六七岁。这也是我一定要看望的亲人,哪怕翻山越岭走路也要去。

  其实选定这天并不合适,因为维新表弟新居的装修工程集中在这天,英姐说早一天或迟一天都好些。但侄儿的时间安排非常紧,只能定在这天。

  从东岳观到杨柳铺论公里数不会太长,但一路是山,又有多处维修,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知道我们到来,二姨连忙出来迎接,紧紧地捧住我的手,互相凝视着,什么也没说,此时无声胜有声!

  因为装修,英姐和弟弟们忙得不可开交,弟媳做饭,二姨一直陪着我们,互相诉说着这六十多年里的风雨历程,酸甜苦辣几天几夜说不完。

  话间,我饶有兴趣地问起二姨当年丢失的金戒指最后怎么找到的(见附《鬼屋与红军》)。这话立即让二姨回想到六十多年前的鬼屋,笑眯眯地说,那天她洗澡将戒指取下放在椅子上,洗完却忘了,跟着又有几个人洗。这时她才想起,于是发生了我写的那一幕。最后我母亲建议利用金子反光的特性,拿镜子照射,果然在一个柜子底下“照”到了。说完她似乎还沉浸在当时那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久久地掛着微笑。

  虽然二姨再过几天就九十大寿了,但一点看不出这么高龄。从头到脚梳理得干净利索,步履稳健,和六十多年前留给我的印象一样文雅秀气。

  吃过午饭,二姨带我们来到新居。放眼望去,后面的青山连绵不断、林木叠翠;前面的小溪弯弯曲曲,缓缓流淌,跨在上面的水泥桥面阔路平;周围的稻田耕地,高低错落,阡陌纵横。刚刚收割完的稻田,留下整整齐齐的稻茬,活像我们小时候纳的鞋底,密密麻麻。挽成小捆的稻把点缀其间,宛如一个个小金字塔。虽然这样的景色在乡间随处可见,但镶嵌在满家风火这样的环境,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奇峰耸拔的高山固然雄伟,姹紫嫣红的鲜花当然美丽,然而这天人合一的田园风光难道不迷人吗?我半开玩笑地跟二姨说,不用请什么阴阳先生看就知道这是块风水宝地,二姨笑了。

  有这么好的居住环境,这么孝顺的儿孙,二姨尽可以开开心心,自由自在的安享晚年,健康长寿。我们祝愿她。

  ……

  情满小屋

  我这次回慈利,先住县城五叔家,他全程陪同。虽然五叔腰板硬朗,精神矍铄,但毕竟七十好几了,够辛苦的。第一次见面的五婶亲热、随和、能干,比我小很多。我口头上五婶娘前、五婶娘后的称呼,但感觉互相间更象朋友,毫不拘束。

  五婶和我们一道回东岳观,住宿在姨姨家(楚书大婶,因与我母亲是堂姐妹,故称姨)。

  定在姨姨家落脚很是过意不去。她94岁了,照顾她的二姑姑也八十好几。两位老人已经是凑合着捱日子,再加上我们三人其忙碌可想而知。姨姨和二姑姑见到我这远方归来、多年不见的侄女,还有不曾谋面的五婶,高兴非常,欢声笑语充满小屋。

  姨姨现在居住的这两间小屋是原来大院的一个偏房,不知始建于何时。到现在,其他住户全都“鸟枪换大炮”,唯姨姨的这间偏房纹丝不动。墙壁斑斑驳驳,屋顶的青瓦看来很久不曾检修,排列得很不规整,给人感觉是异常的简陋,破旧。与之相邻的新居刚刚落成。雪白的墙、枣红色的瓦、二龙戏珠的脊饰,完完全全一副乡村别墅的建筑风格;偌大的晒谷坪水泥铺地,四周的瓶形栅栏整齐划一,与现代时尚的二层楼房交相辉映。这两幢一新一旧、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的房屋,并排地展现在人们的视线,形成强烈对比,如同隔了几个朝代。

  姨姨不在乎,说她这把年纪的人,不知哪天两腿一伸就走了,不让晚辈们在这上面花费心思。

  起初,姨姨和五叔顾虑我这个特爱干净的人,住不惯这土掉牙的小屋。我对他们说,你们只记得我爱干净的一面,却不知道我适应性很强的另一面。不论多么艰苦,人家能住我就能住。更何况,姨姨家今天的情况比我过过的困难日子不知好多少倍,他们这才勉强放心。

  和2003年哥哥去世时见到的姨姨比,真的老多了。矮了许多,瘦了许多,脸上皱纹多了许多。家乡话说“老得像蚕儿”,这形容十分接近。但精神不错,言语爽朗,记忆准确,一般生活可以自理,乐于养鸡、拣蛋。和二姑姑一起种的小菜园里有辣椒、丝瓜、豆角、葱蒜等等,两人吃不完。

  在姨姨这里,每天都是好吃好住。我不会做饭,也不爱做,等着吃。五婶则和二姑姑一起摘菜洗碗,忙里忙外没闲着。除了鸡、肉、蛋、新鲜小菜外,姨姨特地泡了黄豆,磨成和渣、豆腐,让我重温到回家的感觉。

  除了吃住之外,还有一件十分开心的事——去小溪洗衣。

  每天一早,五婶背着背篓,我光着手,去门前的小溪洗衣,然后照例由五婶背回晾晒。

  我特别喜欢小溪,铺满鹅卵石的那种,这溪正是。见到它,便感觉那流淌着的、鹅卵石里蕴藏着的,除了水之外,还有情感。我曾经许愿:哪天回东岳观,一定要去小溪洗一次衣服,找回那远去的记忆,品味那难言的乐趣,这次如愿以偿。

  我不光是坐在码头上擦皂揉搓,还脱掉鞋袜,挽高裤腿,站在水流最深的鹅卵石上,将衣服撒开,铺在水面,随着水流来回漂洗。嘿!那感觉,没法说!我直想告诉所有的人,这几天,我过足了洗衣瘾!

  在这几天里,我还欣赏了特别有趣的“文艺演出”,那是城里人绝对享受不到的——聆听夜晚的虫鸣。

  天黑之后,不管处在屋外的哪个方位,只要静下心来,便可听到那些泥土中、草丛中时高时低的虫叫声,一呼百应,此起彼伏。往往是鸣叫一阵即停声休息,片刻之后叫声再起,如此反复,十分地协调而有规律。感觉有专虫在指挥,清扬统一,和谐自然。仿佛溶合成了一层薄薄的声雾,飘流在田野大地,让人如置其中,似梦似醉。

  ……

  山路情未了

  本来的打算,这回除了看“人”之外,特别想看的还有两座山。

  一是垭门关。我一直心思思(广州话“很想”的意思)重登垭门关,站在关口尽情地俯瞰山下迷人风光,细细回味杜甫“会当凌绝顶”的深邃含义。但,掂量自己的体力,徒步前往肯定不支。岁月不饶人,健康要紧。莫平幺舅说有公路,但路陡不安全,便放弃了,也许是永远地放弃了。

  垭门关,由家到县城五十里山路中的最高山顶,我从十岁走到二十一岁,少说也有三十多个来回。这一路的树木花草、茅房田园,都像老朋友一样熟悉,可我却有近半个世纪不曾拜访它了,每次回去都想再将这五十里山路重走一次,又总是没有如愿,留下这不了的情思。我只能站在县城北门口,面朝垭门关,久久地眺望、眺望!久违了,垭门关!

  还有小时弄柴的陡溪口。望一望那悬崖绝壁中的一线天是否风彩依然,那群峰重叠的山中云雾可曾消散?

  ……

  往昔巨变

  我离开慈利半个多世纪了,这次是第六次回乡。每一次都感到故乡在变,但其变化之大,当属这次。

  县城变了。几乎找不到一间我记忆中的老房子。公交车如梭,灯光闪亮,和我印记中不用半小时走遍的小县城判若天地。

  澧水河变了。我们脑海里的澧水就是扩大了的“溪”,鹅卵石到处都是,洗衣服的码头随处可见,清可见底的河水随地势时缓时急,隐约听见远处湍急的水声。还有两岸的纤夫以及由他们踩出的山间小路。民歌《澧水号子》便是它从上到下一路流淌的音符。而今,因为修筑拦河大坝,建水电站,水位上升,俨然一条水天一色的大河,往日的景象沉入河底。我们去时,另一水电站破土动工,尘土飞扬。不知道在这么短的距离内,这样接二连三的修坝蓄水,澧水河能否承受,生态环境有无影响。这当然不是我们管得了、应该管的事情,只是出于对澧水的眷恋而有此感触罢了。

  老百姓的住房变了。很多的新屋,大多是前面提到的姨姨邻居家的那种样式,似乎出自同一设计师之手。

  交通变了。许多小路“封”道,因为无人行走长满茅草荆棘,取而代之的是四通八达的公路网络。东岳观街有公共汽车定时通往各主要村落,“慢慢游”(一种用摩托车改装的简易客车)则可“畅所欲游”。我们从姨姨家去各家各户,都是坐车。看到这些,我不由得联想起鲁迅先生那句名言“路本来是没有的,只是走的人多了,便也成了路”,现在可得要反过来说了。

  老百姓的生活变了。“小菜半边粮”成为历史,家家吃穿有余;碾子、舂米臼没了踪影,全为电动工具取替;电话、手机、电视普及……这一切一切的“变”,让我感到记忆中的故乡模糊了,陌生了,蕴藏在心底的那份浓浓的思乡情结随之冲淡了许多。然而,换一个角度想,这难道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吗?倘若自己的故乡总是那么贫穷依旧,总是要肩挑背驮翻山坡,那又将是怎样的感受啊?

  ……

  十月十七日,离开广州整一个月的日子,踏上回穗的列车。虽然带回的物品还是那三样:生活用品、相机、笔记本,但却感到,我这行李袋里,我这全身各处,都塞满了亲情、友情、乡情,好多好多……


 

  附《鬼屋与红军》

  我家老屋有间鬼屋,专给鬼住。真正用途是否这样我们小孩子就不知道了。

  ……

  鬼屋只在重大喜庆,客人多得没地方住时才将这里打扫干净,让远方来客在此歇息。记得曾祖父八十大寿时,大姑奶奶的女儿,我们叫她二姨,在这里不见了金戒指,怎么也找不到,急煞一家人,也许真的碰到鬼了。后来请人算命、卜卦、猜字什么的搞了不少名堂,最后不知怎么找到的。

  

责任编辑:古岩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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