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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

发布于:2014-03-08 18:40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柴沂桥保护神

  六个人,拿出了四瓶“五粮液”。一看架式,知道领导要干真事了,两位驾驶员立即知趣地起了身,他们朝罗书记和陈友贵笑了笑,罗书记忙问道:“你们站起来干什么?”小李说:“等一会要开车,我们在这儿又不能陪领导喝酒,想早点吃过,去休息一下……”罗书记以赞赏的口气道:“好,好,好!真是好同志,出去多弄两菜,吃饱了,喝足了……唉!又说错了,驾驶员怎能喝酒呢?对,拿点饮料……”未等罗书记把话说完,小李又开口道:“外面有自助餐,菜还不错!刚才我在边上看了。”小李尚未转身罗书记就伸出了大拇指,对陈友贵和薛怀礼说:“你们看我们身边这些同志多好!我们必须在方方面面加以爱护,除了生活上对他们加以关心外,还要从对象的工作和孩子入学等诸多方面加以照顾,使他们这些无私付出和奉献能得到应有的回报。”陈友贵和薛怀礼在频频点头的同时,还能听到他们从口中发出“是,是,是”的应承声。

  两位驾驶员走后,罗书记在桌子的东侧面朝门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陈友贵和薛怀礼分别落坐在罗书记的南北两侧,周主任则坐在罗书记的对面。各人找准各人的位置后,罗书记的脸立即严肃了起来,只见他站起把手向前一伸:“拿来!”罗书记突兀地吐出这两个字,令其他三人都感到有点不知所措,一时间都面面相觑起来。见三个下属如此模样,罗书记大声说:“手机都掏出来!”这一声喊,大家马上笑出了声,几乎是同时把手都伸进了口袋。陈友贵道:“今天看来要动真格的了!”罗书记把桌上的四个手机拢在面前,一个一个关了之后,塞进了身边的包内。一切停当之后,罗书记宣布道:“今天喝酒,不分官大官小,不分年长年幼年高年少,之所以把手机收了,目的为排除干拢,尽兴喝酒。不要正喝着的时候,一个电话来了,或是某领导找,或是市里县里发生了什么事,这酒喝不了不义的,酒杯一撂,留下一片狼籍走了……”罗书记的话还未说完,掌声就响了起来。

  罗书记拿过一瓶酒,正要开盖,只见周主任突然起身,伸手去夺罗书记手中的酒瓶:“罗书记,怎能要您为我们斟酒呢,这不是折杀我们吗……”罗书记把手向后一缩,躲过周主任,高声道:“小周,你坐下,别,别,你也别抢!你未听我刚才宣布的纪律吗?今天酒桌上,没有官大官小之分,大家都是同志,在一起喝闲酒的。我可告诉你,你刚才已经违纪了,这账我得先给你记着,等会可要罚你酒的!”这一吆喝,真的还起了作用,不仅小周退回了原位,陈友贵和薛怀礼也把刚欠起的屁股给缩了回去。

  罗书记打开带有防伪标识的酒瓶盖子,把酒瓶拿在右手中,举起,停在半空,不无感慨地说:“你们不要看我是个市委书记,其实我在未出道的时候,就是个老酒鬼子了。记得那时,市面上最好的酒就是散装的山干冲子,什么叫山干冲子?就是用山芋干酿造的那种酒,那时,市场上卖八角六分一斤。我们一帮好伙伴经常去生产队田里或是自家粮屯里搞点粮食去村边的代销店换酒,然后,拿点家家都腌制的萝卜干或咸菜什么的,躲在田边,或场头,便开心地喝了起来。对了,我之所以能走出农村,还和这酒有关呢……唉!不提那事了,你们看看这酒还没喝,醉话就出来了。”罗书记起身,把四只玻璃壶拿到一起,一边向酒壶里斟酒,一边又说叨了起来:“后来,我上了大学,毕业后当了干部,特别是做了这个市委书记之后,尽管大小宴会天天有,是宴就少不了酒,而且都是好酒,但是过去喝酒的那个味和吸引力却没了。就是几个好兄弟聚在一起,喝酒时,争争吵吵,打打闹闹,酒醉了,哭哭啼啼,嘻嘻笑笑,不分场所垃屎撒尿的那个氛围没了,那份开心也没了。如今喝酒,做了这市委书记的身份,都是下属围着我,说一些恭维的话,说一些假话空话,和我喝酒的人,各人还带着各人的目的,稍有不慎还真拿捏不准,你们说,喝这样的酒心里难受不?”

  一瓶酒,整整倒了四壶,罗书记端起,一人面前放一壶,说:“今天,我们来个新花样,名叫‘四菜一汤’。就是各人先用各自面前的小壶向各自小杯中斟酒,连喝四杯之后,接下来不管你先前已喝的四小杯是斟多还是斟少,不管你喝的四小杯是喝多还是喝少,更不管你面前小壶中的酒是剩多还是剩少,你必须把壶中剩的酒一口喝完。这一壶酒是入席的门坎,喝了这壶酒接下来才有资格和别人划拳行令……”不用说大家都同意了,因为这是市委书记定的规则,谁敢不从,即便是酒量不很高的薛怀礼也笑着默许了。

  大家一起喝了一杯,两杯,三杯,第四小杯之后,罗书记把自己面前的小壶端了起来,像命令别人,又似给自己鼓劲一样,大声说:“喝!”只见他大口一张大半小壶的酒便入了肚,接着他把小壶来了个底朝天,小壶还未放下罗书记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在罗书记的笑声中,陈友贵把小壶也端了起来,一饮而尽,做了一个和罗书记同样的动作,也将小壶亮了底。周主任也随之喝了。

  “喝!喝!薛县长,你这样可不行,哪有像这样喝酒的?这,这是违反规则的……不就半壶酒吗?又不是毒药!喝!一口干了……对!对,对……对了……好,好,好样的……”四杯酒之后,薛怀礼在罗书记这声音的命令下,也把小壶端了起来,但只喝了一小口,浓烈酒精就烫得薛怀礼喉咙似火烧一样疼痛难忍,禁不住使他将小壶脱离了嘴。也就在这时,放下小壶的罗书记一眼就发现了薛怀礼的意图,便立即大喊大叫了起来,并转身用双手托住了薛怀礼即将放下的酒壶,几乎是强行灌了下去……

  “咳,咳……”老牛不喝硬按头,酒喝下去之后,薛怀礼脸涨得通红,忙拿起桌上的纸巾捂住鼻和嘴转向桌后不停地咳了起来。一边的罗书记则发出了开心的大笑:“嘿哈,嘿哈哈……看来我这‘四菜一汤’没有五、七两酒量还真的不行,哈哈,嘿哈哈……”

  待薛县长转过身来,周主任又打开了一瓶酒,将每人面前的小壶又斟了起来。陈友贵端起小壶,准备给罗书记面前的小杯斟酒,当壶嘴即将靠杯口时,只见罗书记用右手一挡,说:“陈大书记谢您了,我自己的杯里有,我自己能斟!”说着左手端起了自己的壶。见罗书记把杯子斟满酒,陈友贵马上站了起来,端起杯朝罗书记面前靠了靠:“陈书记,敬你两杯!”

  “好,好,好!”罗书记端起小杯一干而尽,接着陈友贵又端起了杯,还未等陈友贵张口相邀,罗书记又端起杯喝了。接着薛怀礼敬酒,周主任又起身敬酒,当罗书记端起周主任敬的第二杯酒时,他突然地似想起了什么,忙将要靠嘴的酒杯放了下来,然后大声地说:“你,你们是想玩老子醉汉子还是咋的?一个个地敬,我就是一只酒桶也能给你们灌满了。这酒不能这样喝,必须来点花头……”

  “划拳咋样?”周主任建议道。

  “行!”“行!”“行啊!”

  “谁先做庄?”罗书记问。

  “你是市委书记,当然是你喽!”陈友贵抢答道。

  “不,不,不!我一个老头,怎能敌得你们三位年轻人?我看这样吧,小陈书记先做,接下来是小周,薛县长,至于我吗,到最后再说……”未等罗书记把话说完,陈友贵就把手举到了罗书记的面前,是自己的意见,罗书记不得不举起了手。

  “拳,八匹马拳!”“拳,桃园三拳!”“拳,七巧七拳!”“拳,六六顺拳!”“……”

  “罗书记输了!”一旁的小周突然地喊了起来,接着陈友贵端起了罗书记面前的酒杯,送到了罗书记的嘴边,自己输了,罗书记不得不张开了嘴,笑呵呵地说道:“喝!我喝,输酒还能不喝吗……”话还未说完,酒就被陈友贵灌了下去。接下来又行了一令,罗书记又输了。罗书记把酒喝了之后,包间内又一次响起笑声。罗书记玩得开心,笑得也开心。

  这种猜拳行令的喝酒方法在江淮地区十分流行,行令的双方,各喊一个数字,同时手上伸出一些指头,当双方伸出的指头之和与一方所喊的数字相吻合时,这一方就是赢家,对方就是输家,输家就得喝酒。

  其实罗书记连续输酒是陈友贵有意玩了噱头,他往往在罗书记出手后的瞬间才迅即出手,这个时间差只有陈友贵自己才能觉察出来。因为陈友贵已从罗书记的开场白中了解到罗书记此次喝酒的目的,罗书记想在他们几个属下面前找回自己已经逝去久远了的目无尊长和没官大官小那种戏耍般地开心。陈友贵正是摸到了这一点。

  近二十一点,四瓶酒已经下去了三斤半,薛怀礼县长已靠在一边的沙发上进入了梦乡,小周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包间,房间里只还有罗书记和陈友贵还在端着杯纠缠着。此时的罗书记,已经有点开始支吾了,看着手端酒杯的陈友贵,他问道:“小陈,你,你,你有点高了吧?”陈友贵忙说:“没,没有啊!”罗书记笑道:“还没,没有呢?哈哈……你都,都有……有点结巴了!”

  “对,是,是有点高了!您也未看这酒的度数,五十四度,是酒的度数太,太……太高了。”陈友贵顺着话茬答道,随手把端着酒杯朝罗书记伸了伸,说:“罗,罗书记,来,再敬您一杯,酒喝之后,我想问您点事……”一听这话,罗书记马上笑道:“你又想啭我喝酒,对不?我不需要你敬这……这酒,有问题你就问,酒,这酒就免了!”

  “哪我问了!”

  “你问吧!凡……凡是我知道的,有……有问必答!不答,是,是,小狗!不,不,不!是,是小狗日的!哈,哈……”

  “罗书记,你,你刚才说的,说你走出农村,咋和这酒有关的?”陈友贵借着酒气大胆地说,这话刚出口,罗书记就把嘴咧了开来:“哈哈……这事还真的有点说头呢,来,来,来!我俩把这杯喝了再说!”没要陈友贵敬,罗书记却主动端起酒杯,喝了之后,罗书记酒杯未放下,就指着陈友贵说:“你,你也把那酒给……给我喝了。”

  见陈友贵把酒喝了,罗书记将椅子朝陈友贵的身边挪了挪,然后说:“刚才,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年,年轻的时候我就是个酒鬼子。记得有一次,和几个伙伴为生产队砍(收)玉米,弄点玉米棒子在小店里换了二斤山芋干酒,休息时,坐在田头就喝了起来,竟然把自己灌醉了。醒来时,天黑了,伙伴们也走了。起来跌跌撞撞向家走时,我隐约感觉到前面一块未砍的玉米地里有响动。那个时候,是谈阶级斗争的,我在村里是团支部书记,为防阶级敌人破坏,就仗着胆子冲了上去。到跟前才发现,哪是什么阶级敌人啊,是公社为搞好秋收秋种下派到我们村蹲点的副书记正和我远房堂嫂也就是我们村的妇联主任在亲嘴。我被弄得很尴尬,见他们俩在戏耍,没有说一句话,我就调头跑了。未想到,第二天一早,那位公社副书记就上了我家的门,向我说了许多好话,叫我不要把夜里看到的事情说出去。经他一提醒,朦胧中我想起了夜里他们间那件龌龊的事,我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这一笑,立即让副书记傻了眼,他竟在我面前‘扑嗵’地跪了下来。因为那时我堂哥正在部队服役,副书记的行为就是破坏军婚,是个大不赦的罪。副书记向我告绕,说只要我不把事情说出去,叫他干什么都行,提出什么条件他都答应。于是我就向他说了我十分向往的事,要他保送我上大学。副书记犹豫片刻之后,咬着牙对我说,行!转而,他又说,他有一个条件,说他有一个名额,是留给自己女儿的,但愿让我入学后,恳求我能娶他女儿。他的女儿我见过,人长得挺漂亮,貌若天仙。能娶到她,是件天大的好事,未加任何考虑,我就答应了他。第二年,也就是一九七五年的秋天,我被推荐上了大学。”说到这里,罗书记又端起了陈友贵再次给他斟上的酒,一饮而尽,接着他又说:“酒,真是个好东西,它不仅改变了我的命运,还给我送来陪伴我终身的老伴,哈哈……”

  不用说罗书记是醉了,望着罗书记酒醉后的憨态,陈友贵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耻。他利用罗书记醉酒,刻意进入了罗书记内心深处。庆幸的是薛县长在一边的沙发上睡熟了,小周主任也不知去向……

  

责任编辑:古岩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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