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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流年 第一章

发布于:2014-02-28 11:07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牧枫

  冷的街

  已是黄昏,深秋的小城晕染着橘黄的晚霞,街道上铺满还在发光的斑驳。

  风,似乎不停地变换着方向,从四面吹来,梧桐的叶子随风打着旋,时而飘起时而落下。在路两旁高大梧桐的间隙里是凌涛最爱的银杏树。

  这条路每天都在走,从两个人到一个人。

  “林夕,把银杏树叶做成书签需要几个步骤?”

  “不知道!”

  “林夕,把大象关冰箱需要分几步?”

  “......”

  “不知道?林夕,把喜欢银杏树叶做成的书签的大象关冰箱里需要分几步?”

  我对他说,凌小涛,咱没有几个幽默细胞,就不要讲这么冷的笑话了吧,“讽刺”他我一向很“坦白”。

  沉默几秒,凌涛瞥了我一眼,快走几步赶到我前面,但我还是听到他说,“因为有人一整天闷闷不乐......”别扭的大男孩,看起来很有趣。

  如今,那些场景只能用来怀念了。

  路的尽头是一个斜坡,在热闹的时节,会有人骑着单车从坡上冲下来,引来路人阵阵惊呼。以前每次走到这儿,我习惯停下,看着凌涛边思考边往前走,每每拉开10米的距离他才会发现身边不见了我,于是慌张地回头来寻。接下来的台词说了无数遍,“走累了,背我上去吧!”“林夕夕,你好重,再不减肥我可背不动了!”话虽如此说,但他依然半蹲下,等我趴到他背上,双手搭在他肩上或搂住他的脖子,再慢慢站起,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他个子高背也很宽,身形挺拔,这对男生来说魅力十足。我曾经请他当我的模特,专门画他的背影......

  就这样,秋天踩着落叶,冬天顶着飘雪,我们一路走着一路幸福着。

  我不记得了,这样的日子,是怎么结束的呢?

  大抵是流年

  在出版社做了一年的插画,在童话和现实的故事里描绘欢笑与悲伤。沉默着看别人的故事,彩色的,那些有动人旋律与明亮背景的起起伏伏不是呈现于舞台的戏剧,而更多的是每一秒的真实。拿起画笔那些流光溢彩就成了黑白两色,觉得只有这样的纯色才最适合用来讲述那些故事,主编曾经很委婉地问我对于色彩有什么独特想法。言语里的无奈与小心翼翼无法掩盖,而我也不想失去这份工作,于是我表示“很乐意“改变风格。

  尘封起来的书柜里,与凌涛一起买的那套书画大全再没有看过,仿佛那是一个不能碰触的伤口。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当时拥有它时的那份欣喜。捧在手里如珍似宝,甚至像小学生一样用一张精美的书皮保护起来。

  因为翻阅了很多次,书还是变旧了。

  凌涛离开的时候还提起,说:“林夕,等书被你翻破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这个骗子。

  如果知道再见不到他,我还会说,会好好爱惜吗?记得他习惯地扶了一下我头发,温柔地笑笑,一如往常。没说什么,也没有立刻离开,但我感觉到了他眼睛里的哀伤。就像一个梦境,在后来的那些日子里不断回放,不断想起,也许他已经不记得了,包括那个我们曾经的一起拥有过的书屋。

  书屋画室

  小城不断地扩建,我们曾经租来用作画室的小屋却神奇地免于被拆迁的命运。那是一幢立于郊区边缘的四层楼房,老旧的外观,灰暗的色调,保持着与周围建筑的时空距离。一到三层都有住户,四层空了许多房间,一些原本住在这里的人都买了新房搬到了闹市,而没有搬家依然住在这里的人似乎齐心保住了这一片自己的乐园。

  画室在四楼靠边的位置,一个大大的落地窗占据了西向的整个墙面。这是何天的杰作,经过一个月的“大刀阔斧”,费了不少心力财力终于让这间屋子有了一些朝气。他说这里就像一个世外桃源,没有世俗气。何天对自己老爸的说法是找个安静的地方潜心作画,将来成就一番伟业,因此“骗”来了不菲的装修费,不知道何爸爸到底信了几分。

  很快小屋成了我们的根据地,一起学画的几个人经常来这里,于我而言不止为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画画,我喜欢这里的一切,尤其喜欢坐在地板上,看着窗外风景的变换。一向温文尔雅、不苟言笑的凌涛到了这里似乎也放松了许多,他说,我们在这里像不像是在避难。何天与颜秋等人听他这么说,自动自觉地开始扮演卡西莫多和美丽的艾丝美拉达,跳起热情奔放的吉普赛之舞,夸张的表演,放肆的青春。

  在何天出国前的那一年,凌涛就将这里转租了过来。他把屋内墙角堆满的书籍和画具一一清理了,收回了墙上的画作,刷新了墙面。

  用手背抹了一把汗湿的额头,凌涛说:“林夕,我的理想其实是成为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跟我说他的理想,但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是真的想做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他说的时候是那样认真。

  从那以后,凌涛再没提起过这个话题。

  “我们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有时候,在熙熙嚷嚷的人群中却显得那么孤独,骨骼之间没有友谊,它们总是喜欢冲突碰撞,年老了,碎了一地的屑儿,岁月拿着刀子,面目狰狞地到处刻画,从天上掉下的飞鸟也不放过,狠狠地割断那可怜的翅膀......”停止了舞台剧式的念白:

  “哎,林夕,你说我像不像一只被割断了翅膀的鸟,或者翅膀被缚住了,无法再飞到自由广阔的天空。”

  “不!”

  “林夕,我们都该在自由的世界里生活。”

  “现在不自由吗?”

  “你不该这么善良。”

  “这叫满足,有限制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

  “如果可以,我想离开,远离现在的一切。”

  “去哪儿,你不会真的要安上一对翅膀飞走吧?”

  凌涛笑了,很久说了一句,“没有翅膀,一样可以飞翔。”

  

责任编辑:墨客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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