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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东京南京(2)

发布于:2014-02-03 09:19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文刀人剑

  东瀛的岸边卷起滔天的巨浪,大江健三郎站在甲板上,望着海面上的一座孤岛,孤岛上耸立的山峰敞开了它绿色的脸面,山顶上一处静默的梅花林将朵朵思念挥洒天边。大江健三郎望着东逝的流水,想起了孔子的那句话“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他离开家乡已经有几年了,离开的日子里,熟悉的港口还是停泊着斑驳的渔船,生锈的铁护栏圈着标记日本文字的石碑,上面写着“东京”。

  几处渔人好奇地观察站在码头上的大江健三郎,他头顶的伤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一个穿着日本和服的女子经过大江健三郎,她手里的清酒被端到脸颊的位置,恭敬地说:“远方的客人,愿清酒的甘甜能洗去您旅途的漂泊。”

  ……

  东京城外的一处竹屋,周围是金色的稻浪,稻子在浅浅的水里应和着青蛙的低吟,几只虫儿伏在草丛里,欣赏着天空几只麻雀的跳跃。

  竹屋内,一名老妇人坐在木制的栅栏边,她的面前躺着杵好的米,她想起了昨天晚上做的一个梦:金色的田野上,一名翩翩的少年背着行囊,喊着她,问她晚上的饭团是否做好了。眼角流下几滴老泪,妇人转过身,用衣角擦拭着自己的泪。这时,她听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声音,“母亲,母亲”,声音穿透了金色的稻浪,稻浪上休憩的几只鸟雀开始叽叽喳喳起来,像是在传递“母亲,母亲”的呼唤。

  视线在天边急切的搜寻,终于在一处田埂上发现了大江健三郎的身影,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回来了。还是熟悉的声音,还是矫健的步子,他在向自己奔跑,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带给了她久违的激动,几年日日夜夜的思念汇成一股颤抖的力量,使她把簸箕里的米全洒在了院子湿润的泥土上。

  大江健三郎奔跑在洋溢着喜悦的田野里,他不见母亲很久了,还记得是一个有雾的清晨,他的母亲把他送到了东京码头,递给了叔叔帮他开的推荐信。船要开了,母亲却像是又想起什么,让船家稍等一下,从怀里拿出了一块手帕,那是父亲送给母亲的。船喷出了黑色的烟,母亲把手帕压在大江健三郎的胸口。雾散了,那块手帕现在还压在他的胸口,伴随他一步步地奔跑一点点地向母亲靠近。

  两个人抱在一起,庭院里的几根竹子将夕阳剪成一缕缕漏到地面,环绕着这对幸福的母子。

  1918年,大江健三郎回到了日本,那年,他二十岁。他的祖国,伟大的日本帝国,殖民了朝鲜,入侵了台湾,结束了对俄国的战争,抢占了旅顺港,逼迫北京的袁世凯签订了《二十一条》,一次次的对外炫武将东亚的太阳囚禁在自己的国旗上。

  深夜,大江健三郎望着屋宇上的群星,会想起北平城相似的那个夜晚,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玉,对着玉想一些事情。

  1929至1933年,大江健三郎靠着叔叔的关系,进入了陆军部,在某个盛大的宴席上,见到了日本天皇。他俯下身子,亲吻了日本天皇的脚趾,他对着天皇宣誓,他一定要把东京的樱花带到中国去,天皇笑了,赏赐了他几名美女。大江健三郎拒绝了,他还是忘不了名字叫“绿”的女孩。

  1937年,日本把战火烧到了卢沟桥上,卢沟桥上的月亮弯弯,冷冷的清辉映射着桥下漂浮着的中国士兵的尸体。

  某一天,大江健三郎率领舰队从日本港口出发,目的地——中国上海。

  ……

  中国被东边的邻居强硬地闯进了家门,一群群日本狗丧心病狂地在中国的大地上点火,他们的理由只有一个——弱肉强食。世界没有什么狗屁仁义善良,只有生存才是最好的天道,只有生存才能使他们的欲望得到满足。所以,他们挥舞着屠刀,未曾流过一滴泪。

  上海,中国最早开为殖民港口的城市。凭着西洋人的践踏富起来的上海人,从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上海滩似乎成了中国最高贵的地方,连黄浦江里的臭鱼似乎都有歌舞厅里的脂粉味。

  1937年的某一天,大江健三郎来到中国的上海,身后是一列列的舰队。炮弹飞向了熟睡的上海,把睡梦中的普通百姓惊醒,房子倒塌,所有的都在燃烧,大江健三郎踩着中国人被炸死的尸体登上了中国的土地,他终于再一次地回来了。

  手里是黄金做的指挥刀,那是他叔叔送给他的,大江健三郎指挥军队强行登陆上海滩。一队队的日本士兵发出了野兽般的吼叫,很快冲上了中国士兵的阵地,扣动扳机,扔出手榴弹,拼出刺刀,在流淌如河的中国士兵的死亡里,上海渐渐被日本人撕下了她的内裤,变得毫无防御可言。

  一名士兵从燃烧着战火的阵地跑过来,对大江健三郎说:“上海港口的所有中国力量全被消灭,将军,我们是否要进入上海市区?”

  大江健三郎手向下一劈,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大江健三郎带领一万人从岸边向上海市区靠近,路上遇到中国人就杀,一路杀到了上海市区。大江健三郎见到了黄浦江,他抬头看到了被乌云遮蔽的太阳,天明了,今天的黎明很不一般。

  大江健三郎亲自率领士兵前进,走到上海市区的一所大学,大江健三郎命令士兵团团围住,只要有逃出来的就开枪。他和几百名日本士官打开了学校的铁质栅栏,当然,是用手榴弹轰开的。

  全学校里热血男子都站在校园门口,手里拿着棍棒,桌椅,铁片,剪刀,甚至匕首,抱着鱼死网破的尊严杀气腾腾地望着逐渐逼近的日本人。

  大江健三郎和身后的军官向学生走着,大江健三郎手里的德国制毛瑟枪瞄准了一名男学生,开枪,男学生的脑袋向四处炸开,溅出的血珠绕成一个圈,在人群里坠落。男学生们向大江健三郎冲去,嘴里发出了耗子般的惨叫。大江健三郎把枪抵在一名冲到跟前的学生的脑袋上,砰一声,一个年轻的生命终结,溅出的血热辣辣地喷到了大江健三郎的脸上。学生越涌越多,身后士官鸣响的子弹宣泄了他们屠杀的快感。大江健三郎很快就把子弹打光了,两个学生一左一右夹攻他,他拔出黄金的指挥刀,使出军人的力道,两人的脑袋瞬间落地。一个男学生害怕地向后退却,大江健三郎手执利刃,直插进他的肚子里,不断地把刀子向上移动,划开的肚子像水管一样流出肉和血。杀了约莫十五分钟,大门口的学生开始向楼里撤,大江健三郎拦住一个学生,从腰间扯出手榴弹,塞进学生的嘴里,然后向后退,欣赏着焰火从嘴里喷出,伴随着无头的人体跌下。

  随后,大江健三郎带领士官杀进楼内,在墙角发现了瑟瑟发抖的一个女学生,大江健三郎把女学生拖起,拖进一间屋子里,女学生挣扎着,哭声惹来了一名男老师,男老师挥起凳子,大江健三郎把指挥刀刺进了他的心,在里面旋转,汩汩冒出的“泉水”洇湿了男老师的胸口。

  关上门,大江健三郎把女学生绑在桌子上扯下了她的裙子……

  此次屠杀累计死亡一名士官,原因是他在强行进入某个支那女人身体时,被支那女人咬下了他的命根,失血过多死去。被杀的人的尸体全堆到校园里的空地上,月光照在僵滞的眼神里。大江健三郎看着下属点起火把,在楼内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有些累,伸出手在头上挠着皮屑,身后是死去的裸女。大江健三郎把裸女抱起,站在窗台上,从上面扔进了火堆里,他笑了,像是报了许多年前被一群学生殴打的仇,他狂笑,尸体扔到火堆里激起的火星飘过他的面前。夜,好安静,除了骨头被烧焦的噼噼啪啪……

  “白,你怎么还不走,日本人杀进来了。”一名身着西服的银行职员问一个打扮上层的中年人。

  是白,他的父亲在他婚后给他找了个上海的差事,油水不少,但没想到会把命留在上海。白的头发一夜间白了,听他说是后悔的,原因是日本人进上海前,银行的总行长曾问白为什么不离开上海,,白当时觉得可笑,还以为是行长在开玩笑,没想到日本人真来了,而总行长早就走了,他是有政府背景的,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当然是知道的。

  银行里乱成了一锅粥,几名同事烧着银行的内部资料,一摞摞的白纸被烧成了灰,沉在铁桶内,扬起的灰从窗户飘到大街上,飘到几百米外日本士兵血染的刺刀刃里。白还不想走,他想趁乱摸一次鱼。他手里有银行金库的钥匙,他要做的,就是把里面的金条装到麻袋里,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日本人走了,他再想怎么离开上海。

  趁同事不注意,白打开了金库,关上金库的门,白一生真的第一次见这么多的金子,黄橙橙的金条一块块地装进麻袋里,实在拿不动了,白喘口气,望着满满的一袋子的光辉,满意地露出了笑容。外面响起了枪声,白赶紧从金库出去,在楼内的一处厕所内躲藏,他使出身体最大的柔韧性,终于把自己巧妙地藏在了浊臭的屎尿里,真是考验一个人的极限容忍度。白憋着气,手里紧紧攥着口袋里的金子。

  屠杀还在进行,不过身为军队的统帅,大江健三郎既不想坐在大本营里安闲,也不愿只是无聊的杀戮。在他的脑子里,他有他的主意,他答应了叔叔,他要给叔叔造一个金制的佛塔,叔叔最喜欢中国的佛。

  来到上海最大的银行,大江健三郎瞄准银行上的金字招牌“汇丰银行”射击,砰砰声是一次次的命令。属下杀进银行,大江健三郎踏着中国资本家的尸体,坐进了行长的办公室,手里的毛瑟枪对准办公桌上的照片“啪啪啪”。打开窗户,可以望见整个上海,硝烟是日本留下的肮脏的精液,上海,中国最美的姑娘,还是被日本人玷污了。

  属下拖进来一个满身恶臭的人,大江健三郎逼他交代金库的位置。那人抬起头来,上天特意安排的重逢上演。

  大江健三郎穿过岁月的沧桑还是认出了白,他想起了1914年他在去北平的火车上被白吐得满是瓜子皮的衣服,白也认出了他的情敌,他想起了他们在课堂上两人对视一起喊出的“民主”。

  没有多余的说明,也不多解释什么,大江健三郎把乌黑的枪口伸进了白的嘴巴,白惊恐着,支支吾吾像是要说什么,但是大江健三郎回过头,闭上眼睛,开了五枪,沉默了好大一会,对下属说:“拖出去。”

  下属把尸体拖出去,关上门,大江健三郎还是不敢回头看身后的血迹。他走到窗户边,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像是完成了许久以来的一个夙愿。

  北野武是大江健三郎的同僚,两人同在陆军部供职,大江健三郎回到家乡,北野武曾前来拜访,两人走在神庙里,谈论着日本将来的命运。

  北野武:“日本将来一定会成为世界的霸主,我们的国旗会插在每个有人的地方。”

  大江健三郎:“我不赞同战争,但是,我想去中国。”

  北野武:“我们在中国会见面的。”

  神庙里祭祀着大江健三郎的祖父,一位家喻户晓的武士,北野武捧上香火,问:“我们将来可能是敌人么?”

  大江健三郎:“不知道。”

  北野武坐在南京郊外的军帐里,想起了他的老朋友,手里的佩刀上刻着北野武的名字,是大江健三郎给他刻的。

  北野武曾是个很瘦弱的孩子,在学校里经常受别人欺负。一个隐晦的雨天,他最喜欢的笔记本被几个大孩子抢了,他坐在街口,阴厉厉的大雨淋湿了他的头发。面前走来一个孩子,他的手里拿着北北野武的笔记本,对他说:“你的东西我帮你抢回来了,你要变得自强,这样才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北野武的眼眶湿润了,他记住了一辈子的朋友——大江健三郎。

  快要攻南京了,北野武望着夜幕下的南京,一想到这里是中国政府的首都,北野武就很兴奋,背上渗出一丝丝的汗,然后被营帐边的篝火烤干。袅袅升起的青烟随着风飘到上海,飘到了躺在卧室里大江健三郎的旁边。

  卧室地板上是日本陆军部发来的电报,上面说要他和南京城外的一支力量汇合,一举攻破南京方面的防守,占领总统府,扯下上面的青天白日旗,装好后寄到东京天皇的手里。熄灭灯,大江健三郎想在屠杀的喧嚣里宁静一会儿。

  进攻的事已经安排下去了,大江健三郎和部队第二天行军,穿过上海来到南京城外,派使者前去接应。北野武和来使闲聊,聊到军队的长官叫什么时,来使回答“大江健三郎”,北野武的笑容僵住了,手里的一盏清酒碎在地上,他真的没想到会是他。

  北野武让来使带回了他的手书,大江健三郎从回来的人手里接过手书,一点点展开,见到了上面的“北野武”三个字。还是他的笔记,记得当初在学校,北野武的军事笔记最好,大江健三郎经常去借他的笔记抄,大江健三郎还想起了他和北野武在放学回家路上被一群人欺负的场景。他的嘴角洋溢着幸福,把手书扔进了篝火里,燃成的灰烬上还是抹不掉那三个字。

  当夜,两人坐在矮矮的方桌前,北野武饮下大江健三郎递给他的酒,眼角里满是泪水,他知道岁月变化很大,眼前的朋友还是守着对他的真心,这让他很感动。大江健三郎饮下北野武递给他的清酒,酒里满是东京的味道,在一个异国,能见到知己的幸运使他忽然很开心。

  “明天我们就要一战。”北野武说。

  “一战。”大江健三郎回答。

  清晨,鸟儿吹响了冲锋的号角,大江健三郎和北野武并肩作战,对南京的守卫军队发起了猛攻。南京的守卫军队总指挥是中国的一位英雄,当时国民政府准备迁都重庆,但是他誓死也要留下来,于是,他和他的心腹组成了南京守卫团,在南京的城门外死死地抵抗着像潮水一样涌上来的日本人。守卫官骑上了战马,嘶嘶的叫声是对敌人最大的愤怒,手里的枪啪啪的瞄准一个个的日本人,应声而倒,他的部下拦着他,拼命为他挡着呼啸而来的一颗颗子弹。激战持续到黄昏,血色的夕阳下嘶嘶的马叫声。

  手下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守卫官拿出老将的风度,亲自拿出刀来,组织剩下的几百勇士,对着中国国旗,手里捧着一碗碗的酒。守卫官说:“我草他妈狗娘养的日本人,好好地不再日本呆着,非跑来中国侵占我们的土地。他们早就不是人了,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兄弟,我们的孩子全死在了日本人手里。今天我们组织敢死队,并不为了保住南京,而是为了我们中国人的自尊,中国人就是哪怕被别人打死也要睁着眼睛记下他仇人的模样,哪怕被别人踩着也要去成为一块石头去硌他的脚!”

  下面的士兵饮下最后的酒,含在嘴里,咽下半口,剩下半口喷到大刀上,明晃晃的映出了勇士的模样,就像是勇士最后的遗像!

  趁着夜色,打开了吱呀的城门,守卫官和勇士们踏上征程,冲日本军营而去。冲到军营口,日本士兵发现了入侵,赶紧组织力量抵抗。守卫官挥舞大刀,一刀一个,一刀一个,砍下的脑袋咕噜掉在地上,血溅到了眼睛上,守卫官红着眼睛高喊着“杀”,“杀”,“杀”。一个日本士兵挺刺刀来刺,守卫官一脚把他踹到地上,踩住他的脖子,咔擦就是一刀。“狗娘养的小鬼子。”守卫官吼道,“来啊,全来啊!”

  在营帐里熟睡的北野武被外面的混乱吵醒,属下进来汇报了发生的情况。北野武一声不吱地拿下衣架上挂着的军刀,走到外面,见到了杀得正欢的守卫官,百米冲刺上前,手起刀落,斩下了中国守卫官的头颅,头颅上的眼睛最后一次地看了一眼中国的天空。

  接下来就是北野武的杀人狂欢了。在学校里,他最喜欢的就是格斗,他的刀技一流,只有大江健三郎能与他匹敌。

  很快敢死队成了真正的敢死队,尸体被拖到一旁,北野武杀人杀得上了瘾,下令部队趁着夜色冲进南京城。南京,世界历史上最著名的屠杀要开始了。

  大江健三郎注意到了北野武营帐里的厮杀声,他知道北野武冲进了城池,他不想再重复上海的屠杀,命令部队也进了南京城。

  可是,进了南京城,一个个日本士兵就像进了地狱的恶鬼,身上的残忍完全被激发出来,刺刀伸向了老弱病残,刺刀伸向了墙角哆嗦发抖的妇女,刺刀伸向了千千万万普普通通的南京市民。

  火再次燃起来,比上海燃得更旺。北野武和士兵们进到了守卫官的住所,将守卫官的妻女奸杀,家里的一切仆人全被捆到一起,北野武向捆到一起的几十号人扔出了手榴弹,人群中倒下了一些,还有一些人活着。北野武接过机关枪,却想到了他的朋友,他想让大江健三郎来完成他没做完的事情。

  一个士兵走到大江健三郎的身边,对大江健三郎说:“北野武将军在等您。”

  来到守卫官的住所,大江健三郎接过了机关枪,周围的士兵发出一阵阵的欢呼,这时,两个士兵来报:“发现一个地窖。”

  大江健三郎还给北野武机关枪,然后跟随两个士兵去看。地窖在守卫官的卧室里,两个士兵打开地窖,里面很暗,大江健三郎接过火把下去。

  黑暗中有女人的哭泣,大江健三郎在墙角见到了一个女子,她的手里抱着她同样啼哭的孩子。大江健三郎拿出手枪,却听到了女子的咒骂声。

  大江健三郎移近火把,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人——绿。

  眼前的绿蓬头垢面,三十岁的岁月磨蚀着她的青春,脸颊上的秀发还是很久以前的味道——淡淡的茉莉香。大江健三郎想起了绿朗诵的诗歌,那个在春天的校园里——“我是一个盲者/在树林里弹奏着爱的竖琴/天边的云儿,/你见到我的她了么/黑黑的长发/像是一汪黑色的瀑布/柔柔地撞击着我的心”。

  女子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她喜欢的大江健三郎,眼睛禁不住的湿润,接着说道:“爱慕的泪水从眼眶流出/又流回了受伤的心。”

  原来北平失守了,绿的父亲把他送到了南京,死去的守卫官是绿的伯伯。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绿没想到两个人的重逢会在这里,这些年,她受了太多的苦,孤儿寡母流离在战火间,昔日的美貌萎缩,一个少女如今已为妇人。大江健三郎紧紧抱住绿,他来中国就是为了绿的,上次失去了,这次他一定不让她再次逃走,手抚摸着她的后背,中间的孩子此刻安静下来,就想找到了自己的父亲。

  忽然,绿握紧拳头朝着大江健三郎的脑袋砸去,身后的俩名士兵见状举起了刺刀,大江健三郎让他们把刺刀放下。

  “你为什么要来中国?”绿想到了自己的伯伯,她知道自己的伯伯怕是已经不在了。

  “为了你。”大江健三郎回答。

  “我是个中国人,你是个日本人,你犯下了罪恶,我不会再爱上你。”绿流着泪说。

  “战争不是我发动的,我是个军人,我只是服从命令。”大江健三郎接着说,“我喜欢你,不因为你是一个中国人而远离你,你给的玉我还留着,这些年我拒绝了很多日本女孩,就是因为忘不了你。”

  “你不该喜欢上一个中国女人,更不该再来中国。我的伯父被你杀了,他是中国的英雄。”绿说。

  “可是我就是喜欢上了,我的母亲已经死了,世上只有你是我最亲的人了,我发誓,我一定保护你,过些日子,我会向陆军部申请回去,我要带上你回日本去。”大江健三郎也流下了爱情的泪水。

  绿哭了出来,两个人在地窖里接触着,从肉体到灵魂……

  南京的屠杀持续了一段日子,为了保护绿,大江健三郎把绿伪装成日本女子,两个地窖里的士兵被杀了,大江健三郎怕他们会泄露秘密。北野武在南京选了一处最好的房子,送给大江健三郎。大江健三郎和绿住进去,连带上绿的孩子——红。

  大江健三郎把辞职信送到了陆军部,陆军部派人来南京和大江健三郎接洽,商量回日本的事。

  早上,大江健三郎望着被窝里的绿母子,欣慰的眼神从心底流出。大江健三郎穿好衣帽,电报来说来陆军部的人来了,要他去南京的一个酒店会面,街上恢复了一定的模样,横陈的尸体被拉去埋了。大江健三郎并没有带随从,因为他并不想让属下发现他要回东京的迹象。酒店里,日本政府官员摆好了文案,让大江健三郎签下字,事算是办妥了。大江健三郎仿佛能看到他和绿两个人在家乡的竹屋里厮守一生的画面。但是他还不能走,毕竟还是要去做一下应酬的工作,他得陪好几位日本官员。几名日本歌姬跳起舞来,大江健三郎和日本官员喝着中国的酒,脸颊红扑扑的。

  北野武一直没去大江健三郎家拜访,这天,他来到朋友家。门口的士兵死活不让他进去,北野武生气地拿出了枪,冲士兵嚷着,士兵无奈,只得让北野武进去。

  进到屋内,喊着大江健三郎的名字,喊了一会,卧室里没有声音,北野武以为大江健三郎在家里玩女人,故意不理睬他。一脚踏进卧室,见到了躺在床上的绿。

  绿的长发在惊慌中散开,给予了男人最深刻的吸引力,北野武脱下衣服,一步步向绿靠近。孩子在啼哭,隐约可以听到绿的挣扎。窗台有一只沾了露的梅,在屋内的挣扎声里折下。

  一名士兵赶紧去汇报,大江健三郎还在喝酒,听到北野武来了,他有不好的预感。赶紧从酒店退出来,朝家里飞奔。街上的柳絮蘸了大江健三郎的泪,他不知道在家里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回到家里,见到了缩在墙角的绿。大江健三郎的眼睛变得红了,他隐约觉得他生命的唯一被肮脏的玷污了,他从屋内拿出黄金军刀,一步步的朝北野武家走去。

  这是一场高手间的对决,对决的结果是——北野武被大江健三郎的刀刺中胳膊,流出血,在家里的院子里蹲下大声地喘息着。大江健三郎拖出北野武,把他绑到了一株树下,撕破了他的衣服。北野武劝大江健三郎,“不就是一个中国女人么,至于这样么?”

  大江健三郎并不理会,他从腰间拿下一枚手榴弹,绑在了北野武的两腿中间。北野武含着泪对大江健三郎说:“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大江健三郎拉响了手榴弹,在浓浓的硝烟里向后退,一阵爆炸声,大江健三郎哭了,倒不是因为北野武,而是他的绿被自己最好的朋友玷污了。

  回到家,大江健三郎抱着绿哭泣,眼泪流了一个下午,绿怔在那里,不说一句话。

  接下来的一年里,因为北野武死了,陆军部不再同意大江健三郎的辞职,而是让他做了南京的总督。绿还是那副模样,不说话,像是受了打击。

  1939年的春天,绿在某个夜晚在自己的房间里自杀,大江健三郎赶到,见到了绿的遗书:“如果你不是一个日本人,我会爱上你。”

  绿死了,她的孩子也不见了,大江健三郎不再留恋中国了,他开始花天酒地,在一所妓院里认识了一位和绿长得很像的中国女子,后来,大江健三郎给她取名纯子,两个人回到了日本。

  船上,大江健三郎把绿送给他的那块玉沉进了太平洋,他今后绝对不会再来中国了……

  

责任编辑:墨客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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