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那双眼睛

　　蕙一直对识人很自信，她说透过一个人的目光，可以识别对方的心灵和人品。

　　蕙长得很漂亮，条件也很好，但就是至今还没有一个合适的对象。亲戚朋友给她介绍过许多也很优秀的男孩子，但均是见过一次、两次就不欢而散。蕙说，没感觉，不是自己要寻找的那双清澈纯正的眼睛。

　　为了蕙的婚事，蕙的父母整天愁的唉声叹气，有时候竟有点怀疑女儿是不是心理出了什么问题。

　　这天，张阿姨来访，拿出了一张照片，蕙立刻明白，又是要给自己介绍对象。蕙赶紧收拾准备出门，蕙妈一见来了气：“你这个死丫头，什么时候才能让爹娘放心？左邻右舍都在为你操心，你自己就不急？看看自己都多大了，二十七、八的姑娘了，要想让我和你爸今后过上舒心日子，你就赶快给我找个对象结婚！”张阿姨也乘机在一旁帮腔：“是啊，蕙，对象的事也该上上心了，别老让爸妈着急。你看，这是小伙子的照片，你先看看，满意了就见见，不满意就当阿姨什么也没说。”

　　没办法，蕙只得硬着头皮接过照片。照片上是一位帅气的警察，藏青的警服羽白的衬衫打着领带，警服上的肩章、领花、胸牌熠熠生辉。小伙子很威武，也很英俊，头发短短的，五官俊朗一脸正气，尤其是那又炯炯有神的眼睛，透射着清澈与纯正。

　　见到这样的目光，蕙一下子就慌了，心里咚咚咚地敲起了鼓，脸也因此变得羞红，她甚至不再敢正视那张照片。

　　一旁察言观色的张阿姨早看透了蕙的心思，故意大声说：“不满意就算了，我去回了。”心里却说：小妮子，看我怎么吊你的胃口。

　　一听张阿姨这么说，蕙的脸更红了，说同意不是，说不同意更不是，于是就靠近妈妈拽住妈妈的胳膊，忸怩地一个劲妈、妈地叫。

　　蕙妈和张阿姨对视了一下，再也绷不住了，哈哈大笑。蕙赶紧双手捂住羞红的脸，跑进了自己的房间。跑开前还没忘记看一下小伙子胸前的警号：521314。

　　随后的几天，气温骤转，冷雨连绵，这让本来就很寒冷的天气又增加了几分压抑。张阿姨回话说，等天晴了就安排他们见面。蕙只好等待，手拿摇控器很无聊地翻看着电视节目，蕙突然就对天气预报感了兴趣。

　　接到见面的通知是在一个周末的早晨，一向喜欢睡懒觉的蕙，早早地起了床，把那辆跟随她多年的“福克斯”开了出来，擦得干干净净。

　　约好上午10点在南市公园见面，从家到南市公园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但蕙还是在9点种就开着车向公园驶去。

　　雨后乍晴，太阳光虽白亮亮的，可天气却愈加寒冷。路过南水桥时，河边的水面已上了微冻，阳光下像一面面镜子，直闪人眼。由于才下过雨，再加上有冻，桥面上有水的地方就结了冰，行人小心地行走着。

　　蕙开车上桥时就把车速降了下来，一边向前开着，一边注意着别有突然冲过来的行人和车辆。可是防着、防着还是出事了。一辆迎面开来的三轮车，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失控进入逆行道，直奔蕙而来。蕙手疾眼快赶紧一脚刹车把车停住。三轮车在蕙的车前来了个180度逆转停下来。所幸两车没有撞上，惊险的一幕让蕙心有余悸。

　　就在蕙放下心来，稍稍出了口长气时，外面有人蜂拥至桥边，向下张望，七嘴八舌地说：“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好像是个女人。”

　　这时只见刚才开三轮车的男人丢下三轮车，疯了一样挤到桥边大叫：“快救人啊，快救人啊，我婆娘落水了。”说着自己也跳进河中。

　　原来，三轮车由于刚才急转的惯性，虽说停下了没有发生交通事故，可三轮车上坐着的女人因为没有防备被突然甩了出去，落进河中。

　　女人不会水，跳进河里的男人也不会水。天寒地冻，加上冷水一激，河里的两人很快便失去了力气，情况越来越危急。

　　就在众人七手八脚，寻绳子、找竹杆准备救人时，只见一个身影拨开众人，连衣服鞋子都没顾得脱，飞身扎进冰冷的河水。

　　这是一位年青的小伙子，他奋力向两人游去，很快便接近了男人和女人。小伙子一手拽一个欲将两人同时拽上岸，但冰冷的河水中人的感觉和反应都很迟钝，再加上怕被水中的男人和女人缠住，对营救不利，小伙子在试了几次没成功后，决定一个一个地施救。

　　很快女人先被小伙子推到河岸边，在岸边众人帮助下，女人被拖上了岸。当小伙子返回去施救男人时，发现男人不见了。小伙子一次一次地扎入刺骨的河水中，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潜入水中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人们似乎能听到他牙根不停地打颤声和重重的喘息声。终于，在小伙子快要精疲力竭时，他从水下托出了男人。向岸边游啊游啊，小伙子觉得这段路是如此的漫长，几乎要用一生才能游完。奋力一举，男人被送上了岸，小伙子却沉了下去……

　　蕙是后来才知道，三人被送到医院后，男人和女人得救了，小伙子却没能被抢救过来。

　　周一的早上，万人聚集南水桥边，向河水中释放小纸船，纪念英雄。有人还自发地在桥头设置了纪念碑，无数的群众和路人为英雄送上了鲜花。当地的报纸和电台也进行了连续追踪报道。

　　就在蕙为对方昨天失约而生气时，她看到了那张晚报。从报上蕙知道救人的小伙子原来是名警察，当细看英雄的遗像和胸前的警号时，蕙一下子便窒息了，随即一头栽倒在车里……

　　201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