袜爱 第十九章 湿了的袜

　　白夜很早起来了，妈妈几乎在还在睡的时候，白夜推开了门，雪已经停了，只剩下了几尺厚的雪。今早还好，有了一点阳光，黄色敷在白色上，就像是倒置的奶油面包。

　　呵口气，白夜把双手合住了，放在了嘴边，母亲还没醒，白夜也不想叫醒母亲。独自一人拿了木铲上了房顶，踩着阶梯上的雪，白夜留下一串串脚印，踩下的雪被压扁了，凹下的高度正好是白夜的的脚印。上了二层，白夜看着上来时的轨迹，茫茫荒原留下的一个个想象，无比的梦幻，无比的细腻。

　　楼上的风光比起院子里来胜不少，白夜看到了对面的山，笼在一方雪里，雪做的狐衣穿在了山的身上，远远地让白夜想起，想起关于昆仑山的回忆，小学课本上的那座山，一直留在白夜的心里，因为白夜觉得昆仑山就是眼前的这座山。门外的树，光着身子，它是最不怕冷的，风像刀子一样的刮在了树的身上，而树却光着膀子，像在吆喝似的抖动着枝叶，说：敌人，你来吧，不管你有多么厉害，我都这样站着，来年的春天，我会生地更猛，生地更猛。池水已经结了冰，小时候，父亲去上班的时候，白夜经常能看到母亲在池边送父亲离去，父亲接过几个热腾腾的包子，母亲告诉路上吃，父亲记下了，消失在薄薄的雾里。真好，白夜想了下，或许说的是雪，或许说的是父亲和母亲。

　　拿起了木铲，白夜开始铲雪了，雪好厚，白夜想把雪推到一头去，可是费了好大的劲，白夜也没看到想要的结果，雪球越推越大，几乎高到白夜的小腿了，这样下去不行，白夜改变了方式，他要把雪直接扔下去了，铲起，白夜顺势把雪扔到了院子里，雪落下，发出了沉闷的声响，白夜听着这充满音乐美的声响，越干越欢……

　　里屋里的母亲也听到了雪声，看了看身边，白夜不见了，母亲能想到，白夜去除雪了，连喊声白夜，叫他下来先吃了饭，可白夜却不肯，像个孩子似的不做完绝对不停。雪渐渐地没了，母亲也上来帮忙了，白夜看着母亲，母亲的身影有些蹒跚，上楼梯的时候还扶了下栏杆，小心地注意着脚下，生怕跌倒，白夜知道，母亲也老了……

　　白夜赶紧走到楼梯口，拉了一把，母亲笑了。

　　“我的孩子长大了，懂事了。”

　　白夜听着这句话，记得小时候，一次，白夜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碗，迷信的母亲狠狠地打了白夜一顿，在乡村，打碗是不吉利的。晚上，母亲把白夜叫到了跟前，对着白夜说：“什么时候我的孩子才能长大了，懂事了？”

　　以后，白夜记住了这句话;以后，每当白夜不听话，母亲就会说这句话。

　　变成了白夜记忆中的一环，这句话紧紧的套着白夜，使他不敢放松。

　　“妈，爷爷醒了么？”母亲点了点头，白夜从母亲简单的表情里读出了担忧。

　　母亲开始干活了，她用簸箕来推雪，很快就推出了一个雪堆，而白夜的任务就是用木铲吧雪铲到院子里。母子俩，一个推，一个铲，很快就把雪除光了。白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母亲心疼的问白夜累不累，白夜答不累。两个人歇息了一会儿，其它院子里的人开始扫雪了，白夜和母亲靠在栏杆上静静地看着他们干活，两个人相视一笑。

　　歇了一会，把最后的雪弄完了，他们要下去了。白夜在前，母亲在后，一起下了楼。母亲把昨晚的饭热了热，又煮了两个鸡蛋，一个给爷爷，一个给白夜。白夜舀好了饭，母亲去照顾爷爷了，吃着鸡蛋，先抠了壳，接着摸着热热的蛋白，白夜吃着美餐，黄色的蛋黄填在了口里，黏的满嘴都是，鸡蛋真好吃，尤其在干了活儿之后。

　　吃了早饭，天已经九点了，母亲也吃了，神秘兮兮叫上了白夜，去一个地方，白夜问母亲要去哪，母亲没有说，只叫白夜跟着就好了。白夜跟着母亲，走过了曲曲折折的街道，遇了不少乡人，乡人哈着腰聊聊天气，又聊了聊白夜，关于白夜上的几本的问题，乡人呀，白夜知道他们，在他们的脑子里，只有一本才是当官的，才是有保障的，所以乡里曾有一个孩子，高考考了五次，只为了人们口中的一本。听到了二本的回答，乡人立即站了起来，拍了拍白夜的肩膀，对白夜说：“你得考研啊！”

　　不想理会，白夜和母亲走开了，很快到了，原来是白夜二奶奶的家。白夜的二奶奶住在一个僻静的地方。白夜记得二奶奶，最初的印象是二奶奶的小脚，白夜问过二奶奶，为什么她的脚很小，二奶奶搂住了白夜，看着天上明晃晃的月亮奶奶对白夜说不知道。

　　门前堆了雪，白夜靠了进去，雪埋住了白夜的脚，赶紧提起，抖抖，发现了一块可以站脚的石头，跳了过去，让母亲也跳到这块石头来，母亲做了，和白夜站在一起，叫着二奶奶，可没有应声，二奶奶听力不好，白夜母亲敲了下门，又叫了几声，院子里有了声音，开门声，小脚踩在雪上的声音，白夜想着二奶奶，好久没见了，二奶奶会变成什么样子呢？门开了，满头银丝，裹着棉袄的二奶奶出来了。“白夜，我孙儿回来了。”二奶奶高兴地说。

　　“嗯，回来了，看看您。”

　　“快进来，快进来。”二奶奶招呼着白夜和母亲。

　　院子里的雪更厚，这时，白夜才注意到，二奶奶的鞋已湿了，一口水缸结了冰，冻住了杵着，板凳横在屋檐下，在边缘处落了一层雪。

　　进了屋，二奶奶靠在了火炉旁，把鞋脱了，湿袜子贴在了炉壁上，白夜和母亲学着二奶奶的样子，一并把鞋脱了，借炉火烤一下受寒的脚。屋子里很暗，观音的像在黑暗里闪出一丝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