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牛

发布于:2013-10-29 09:19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水上意杨

一大早，农家乐小区的广场就热闹开了，甩臂，扭腰，转悠，拉呱，打招呼……人们生活在“五加一”的新环境里，感觉天上的灰云都亮堂了几分。
    老肘牵着小黄牛，从他家的车库里出来，啪嗒、啪嗒，穿过广场，到远处的河滩上去放。
    三牛子开着桑塔纳，也从车库里出来，呼哧、呼哧，沿着广场边的路驶过。刚凑巧，老肘和牛下了广场，上到路上。车，被堵住了。笛、笛、笛！笛、笛、笛！牛的脾性跟主人一模一样，不理不睬，专心赶路。待拐过弯，桑塔纳才趁空一溜烟跑掉。
    万把口人的农家乐，处处和谐，大概只有这一幕这两个人不大协调吧。

    老肘家三口人，儿子、孙女住在顶楼，他跟牛住在楼底车库。儿子不是不孝顺，叫他一起住，好照顾照顾孙女上学，自己也能安心“跑得快”。他翻了一眼：“你给我装部电梯呀。”
    老邻居说：“肘哥啊，小区里连狗都不准养，你还想喂起牛来，大财没发够啊？”
    也不多言，回一句：“它是我老伴。”
    名副其实，老肘肘了一辈子，老伴在时候还有人顶两句，现在成了“齐天大圣”了。村里的书记曾点着他的鼻子，一字一句道：“我警告你，待工作走上正轨，你立马给我处理掉！”
    还是一句硬邦邦的话：“我的牛犯了哪条法！”
    书记义正词严，不料没等“正轨”，他自己就穿上了囚服。新来的大学生村官挠挠头，笑笑，不知说什么好。

    小区车库里喂条牛还不算难，老肘喂了一辈子，有的是经验。不像水牛需要水塘，只要有干松松的地方躺着，有草料，有水，再能有野外空气闻闻，就不愁不长膘。隔两天，用三轮车把粪便拖到小区外的渔场，捎回一车泥土。早晨牵到大河堆上溜达一会，回来时在牛背驼上一捆青草。人又不串门，不看牌，空闲时间躺在床上，与牛一同听三国，听累了，就坐在牛头梳理牛毛，一下、一下。这是一条温顺的牛，只要你不欺负它。老肘觉得，比他原配的老伴还可人呐。
    小黄牛是在“小刀手”的手里被老肘救下的，真是走进了天堂。唯有一点不愉快，隔壁的桑塔纳太“暴力”了，三六九，半夜正在觉头上，那家伙呼哧呼哧开进来。一闻到汽油味，温顺的脾气就会热血喷涌。
    车主就是三牛子，开厂，开店，开了一屁股债。白天他必须躲到外面去，他的座驾可能太疲，生了“气喘病”。三牛子对他芳邻这个“宝贝”实在看不顺眼，有损小区的风貌，他要治理一下，干点“政绩”，因为目前的“书记”还空着。

    秋收季节，老肘起个黑隆隆的大早，去邻村打玉米叶，那里的土地还没有流转出去，但喂牲口的少了，遍地都是，随便采收。骑着电瓶车，出了小区大门，下了土路，野地里刚刚方个便，就隐隐约约发现个人，戴着黄头盔，挎在摩托上，打着电话，又隐隐约约听到“老头出去没”、“牛”、“马上到”……
    摩托箭一般冲出，没影子了。
    老肘也掉转车头，箭一般地跟上。
    ……
    天还没亮，广场上还不见热闹，但老肘家的车库前已很热闹了，小黄牛像醉汉一样咆哮着，把三牛子的桑塔纳顶个四轮朝天。三牛子手里还握着一杆麻醉枪，骑摩托的“黄头盔”看得目瞪口呆，两个大老爷们都不知所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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