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传（四）

发布于:2013-05-17 13:36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万俟琼

　　一晃过了三年，我与郑旦歌舞己学精湛，礼仪亦已学成。我们被接回越宫，大王接见我们之后，让我们表演了一下歌舞技艺，甚是满意，便命范大夫护送我们前往吴国，进献给吴王，想到能与范蠡一路同行，我觉得欣喜又忧伤。
　　
　　清秋十月，我们正式启程前往吴国，出发之前，大王与夫人亲率满朝文武大臣为我们送行。三年不见，大王与越夫人都显得憔悴了许多，想着范蠡对我说过的话，我心中一阵感动，越夫人牵着我与郑旦的手说道：“三年不见，你们出落的越发美丽了，也越发出众了，本宫很是欣慰，你们记住，到了吴国，要处处小心谨慎，越国的将来，就靠你们了。你们若能早日功成，回到越国，本宫与大王当亲自迎接，拜谢你们的大恩。”我和郑旦连忙跪下，说道：“奴婢不敢当。”越夫人扶起我们说：“以后你们就不再是卑微的婢女了，我会指派几位容貌清秀些的侍女，好好服侍你们。”说完，叫人带来六位侍女，都是很美丽的姑娘，其中还有在土城陪伴在我们身旁学艺的移风与旋波。越夫人让我们各挑一位作为贴身侍女，我选了旋波，而郑旦则选了移风，余下的侍女仍随我们一起去往吴国，作为我们在吴宫的眼线。
　　
　　范蠡让人给我们精心妆扮，坐上精美的马车，马车上饰以珠宝，挂上上等的绸幔，并在车上放置了名贵香料，我们所过街衢，香风闻于远近。人们纷纷设想我们的美貌，人未到吴国，而美名先至。一路上，我与范蠡碍于众人在侧，并不能过于亲密，但我还是趁着休息时多与他说话，不过我都是问他关于吴国的一些事情，比如吴王以及吴国重要大臣的性格与喜好。范蠡深知我心，早就收集了一些情报，并且一一告知于我，我们都明白，到了此时此刻，儿女情长只能暂时放下，我们唯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能在吴国生存下去，并一步一步达成我们的心愿。但在我们都沉默不语时，还是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哀伤，这一年的秋，看起来也显得格外的萧瑟。
　　
　　终于到了吴国，范大夫带我们入见吴王，再三叩拜首道：“东海贱臣勾践，感大王之恩，不能亲率妻妾，伏待左右，于是遍搜境内，得此二人，能歌善舞，望大王纳入王宫，做些洒扫待奉的粗活，替贱臣报答大王。”夫差看向我们，我和郑旦静静地跪在一旁，夫差说道：“平身，抬起头来。”我和郑旦站起来，望向夫差。我终于见到了他，这个与越国结下深仇大恨的男人，这个让我与郑旦苦学三年，为了取悦他，也为了毁灭他的男人。出乎意料的是，他看上去，却并不可恶，反而昂藏英伟，仪表不凡，浑身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他看到我和郑旦容颜的那一刹那，便怔住了，然后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痴迷，我早己习惯了这种眼神，几乎每个男人，第一次看到我与郑旦的容貌时，都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突然我听到有人大声说道：“臣闻夏亡以妺喜，殷亡以妲己，周亡以褒姒。所有的美女都是亡国之物，大王不可接受！”我循声望去，正是吴国相国伍子胥。我记得范蠡跟我说过，当日文种大夫到夫差营中求和，被伍子胥得到消息，他怒气盈面地问夫差：“大王已经答应越国的求和了吗？”吴王说：“已经答应了。”伍子胥大声连连说道：“不可，不可。”又说道：“越国与吴国相邻，向来势不两立，如果吴不灭越，越必灭吴。如果是秦晋之国，我们攻下了，得到他们的地，不能居住，得到他们的车，不能乘坐。但是如果攻下越国，其地可居，其舟可乘，此乃社稷之利，绝不可放弃。更何况又有先王大仇，不灭越国，大王何以谢立庭之誓！”
　　
　　夫差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看着伯嚭，伯嚭上前奏道：“相国之言差矣！先王建国，水陆并封。吴、越宜水，秦晋宜陆。如果以其地可居，其舟可乘，就说吴、越必不能共存，那么秦晋齐鲁都是陆国，他们的地也可居，他们的车也可乘，那么着四国，也要并为一国吗？如果说因为先王大仇，不能赦免越国，那么相国与楚国的仇恨更甚，为什么不干脆灭了楚国而要答应他们的求和呢？现在越王夫妇都愿意服役于吴国，比起楚国仅仅接纳芈胜又不相同。相国自己做的是忠厚之事，却让大王背负刻薄之名，所谓忠臣，也不过如此。”夫差高兴地说：“太宰之言有理，相国你先退下，等到越国进贡的时候，寡人一定会分一些给你。”伍子胥气得面如土色，叹道：“我真后悔不听被离的劝告，以致和这种佞臣同朝！”
　　
　　这个伍子胥智慧过人，思虑深远，不仅是越国最大的威胁，也将是我和郑旦能否生存下去的关键。我正暗自想着，听到吴王笑着说：“好色之心，人皆有之。勾践得到这样的美人而不留下自用，而进献给寡人。这是尽忠于吴国的证明。相国不用怀疑。”伍子胥还想再说，吴王说道：“范大人与美人路途辛苦了，就先去休息吧，晚上寡人将亲自设宴，款待诸位。”我们再一次拜谢吴王，先行退下，路过伍相国身边时，他狠狠地盯着我与郑旦，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我的手在宽大的袖中紧握成拳，想起范蠡和越王他们在吴国所受的屈辱，我一定要让伤害过范蠡的人付出代价，我一定要洗刷他们所受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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