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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施传(一)

发布于:2013-05-09 13:42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万俟琼

我叫施夷光,家住苎萝村,父亲是樵夫,母亲纺绩为生,我也替人浣纱补贴些家用,因为我住在西村,大家又说我生得极美,所以都叫我“西施”。听娘亲说,她曾在江边看到一颗光彩夺目的明珠,就伸手去捞,结果珠子居然飞进她口中,从此就怀上了我,我在娘亲的肚子里足足待了十六个月才出来。但我和常人一样长大,除了大家都夸我漂亮以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我生来有心痛之疾,上次在村中病发,回家的路上,我实在是疼痛难忍,只得捂着胸口慢慢走,结果村里的那些年轻小伙看到我都变得痴痴呆呆的,甚至忘了正在做的事,倒闹了不少笑话,我要不是疼的厉害,早就笑出来了。我微微一笑,继续浣纱,却发现在我笑的时候,几条鱼在水中呆呆傻傻的看着我,我一笑,手划过清波,说道:“还不快走。”那些鱼儿仿佛才回过神来,哗的一下沉下水去,溜得无影无踪。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身后有人叫我:“夷光,夷光。”我回头,是郑旦,我们两家是邻居,我和她打小就在一块浣纱,亲如姐妹。村子里的人常说,我们是村中最美的两朵芙蓉花。郑旦走过来,看上去很开心,她因为走得急,脸有些微红,更是显得容光若霞。我起身微笑着问:“什么事这么开心啊?”郑旦笑着说:“你知道吗?今天在村子里,我听到特别有意思的一件事。你上次不是心口疼犯了吗?你回去之后,大家都在说,你疼得捂住胸口,微微蹙眉的样子,是美极了。结果东村那个姓施的女子听了,就学你的样子走回家去,你猜怎么着,大街上的人看到,都躲开了,有些小孩还吓哭了,因为她那样呀,实在是太难看了。”听她说完,我们一起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我止住笑说道:“我们以后还是别笑人家了,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只是希望自己美一点而已,被人嘲笑,恐怕心里会不好受。”郑旦说道:“你呀,总是喜欢替别人想,在意别人的感受,好好,我以后不说了。”我一笑,如果当时的我知道,有一天我的美貌会给我带来之后的坎坷,也许,我宁愿自己是个长相平凡的女孩,至少那样,我可以安安稳稳过这一生。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十六岁的我,遇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个男人,他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我原本平静的人生。那天,我和郑旦如往日一样浣纱回家,刚到家门口,就看到院子里停着两辆极其华美的马车,还站着一些不曾见过的官军,好奇的乡亲们都围在院外张望。我和郑旦连忙走回家,发现我们的爹娘和一位年轻的官员正在家中交谈,见到我们回来,爹娘十分欣喜,那位年轻的官员起身看着我们,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子,他是那样的气宇轩昂,英俊不凡,看到我和郑旦,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目光如水般清澈,我在他明亮的目光下,竟有一丝莫名的晕眩。

   我听到他说:“你们就是大家所说的西施和郑旦吧?”我和郑旦看了彼此一眼,回答道:“是。”他说道:“大王命本官选境内之美女,择优者以百金聘为宫女,教习歌舞,为宫中庆贺之时献舞,不知你们可愿意?”我和郑旦看着爹娘,他们都微笑着向我们点头,示意我们答应,我和郑旦点点头,他的笑意更浓,对爹娘说道:“入宫之前,还有些规矩,本官想单独和你们的女儿说一下,不知可否?”爹娘连忙答应了。待众人散去,他对我说道:“你就是他们所说的‘西施’吧?你本名叫什么?”我连忙回答道:“小女子姓施,名夷光。”他低头沉吟了一下,对我们说道:“本官姓范,单名一个蠡字,是国中大夫,此番前来,其实是有件要事相求,恳请二位姑娘答应。”我和郑旦说道:“范大夫尽管吩咐,小女子定当遵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忧郁的神色,过了一会才说道:“吴越交战,我越国几乎覆灭,幸大王与夫人忍辱负重,才得一时喘息之机,但如今敌强我弱。吴王虽暂不追究,但毕竟虎视眈眈,大王每日如履薄冰,身为臣子,不能为大王分忧,不能确保越国百姓的周全,范蠡是在是深感愧疚,所以,我恳求两位姑娘前往吴国,常伴吴王左右,为越国的百姓,求得一片安宁,请两位务必答应。”我和郑旦吃了一惊,说道:“范大夫,我们只是乡野村女,怎能担当如此重任呢?”范大夫看着我说:“以两位的资质,再加以栽培,定能不负众望。”我抬头,迎着他的目光,在他的目光里,我看到了真挚的恳求,我沉醉在他那闪亮的眸子里,不由地脱口而出:“既然如此,夷光愿意为越国效一丝微薄之力。”他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又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郑旦,郑旦握住我的手,说道:“夷光,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也和你一起去,我们在一起,至少彼此有个照应。”我感激地看着他,范大夫高兴地说道:“两位姑娘如此深明大义,范某在此先谢过,今晚你们好好休息,事不宜迟,明日我们便启程回宫。”待他走后,郑旦说道:“夷光,我先去收拾东西,还有跟爹娘告个别。”我点了点头,想到爹娘,我的心里突然一阵难过,此去一别,前程未卜,我们还能再相见吗?回屋见到爹娘,他们也是又高兴,又难过,娘拉着我的手说道:“夷光,此次入宫,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强忍住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却发现爹娘的眼眶都有些泛红,我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如断线的珠子,颗颗坠落,娘也抹了一下眼泪,说道:“夷光,爹娘也舍不得你离开,但让你一辈子在这浣纱,又太委屈你了,想着你大冬天的还要在江边浣纱,手都冻得红肿,娘就说不出的心疼,你去了宫中,至少日子会过得舒服点。至于我和你爹,你不用担心,范大夫给了我们一大笔钱,够爹娘下半辈子用的了。外面不比家里,你要处处小心,好好表现,不要辜负了范大夫对你们的栽培。”我点了点头,又和爹娘说了一会儿话,才回房睡去。

  第二天,我和郑旦坐上了那两辆带我们前往未知的马车,出发前我看了一眼郑旦,她对我微笑,眼睛却微微浮肿,显然与我一样,因为离别爹娘而哭过,也因为对未知的一种不安而辗转难眠,毕竟当时的我们,还只是两个从未出过远门的,涉世未深的少女。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爹娘,看着他们眼中的不舍与殷殷叮嘱,我突然有些难过,爹娘,对不起,女儿欺骗了你们,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此生,但愿我们还能重逢…华丽的帷幔放下了,马车缓缓驶出村庄,就这样,我们带着深深地不舍,在范大夫与众官军的护送下,离开了我们的爹娘,我们的乡亲,我们从小长大的这片土地和静静流淌的浣纱江。

  走了一会儿,我觉得有些闷,便掀开车内的窗帘,看着外面,此时正值春季,一路上,繁花盛开,绚丽得如同我年轻的容颜。范大夫骑马走在前面,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希冀与惆怅。他,会知道我的心意吗?知道又如何?我已经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只是因为觉得这是他想要的,就义无返顾的下定决心走下去,不管我将要面对的是什么,现在都无法回头。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一路上,范大夫对我和郑旦十分照顾,他偶尔会跟我们说起越王与越夫人,说他们在国家差点灭亡时的哀痛,说他们在吴国的隐忍,我能感觉到,范大夫为越王而忧,为民而愁的那份心情,我渐渐地明白,不管我是因为什么原因前往吴国,我的安危荣辱都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这关乎着越国的兴亡,关乎着越国百姓的将来。我渐渐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只是我常常能感觉到,范大夫看向我的目光中,似乎隐含了许多欲语还休的话语,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们离京城越来越近,而他的目光却越来越忧郁。

 

责任编辑:我是德波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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