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查

　　办公室主任张牙送来年终考核民意测评汇总表，胡正局长眼一瞥，顿时像触了电似的，点烟的手颤抖起来。自己有“不合格”票３票！全局共15人，“不合格”票3票，即20%，这意味着……他不敢往下想结果。胡正局长吐一口烟，烟雾散开来笼在他的头上像一朵云，云的下端渗进了他的发间，飘渺、虚幻，像他此刻的思维一样混沌。

　　谁给我投了“不合格”票呢？

　　胡正局长首先排除了自己。不管是搞测评还是评先进，他都只给自己打“优秀”，在这一原则问题上他一点儿也不含糊。接着他排除了办公室主任张牙，人事股长钟二以及计财股长毛狗，这三人都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是自己的“铁心豆瓣”。

　　“是谁给我投了‘不合格’票呢？”胡正局长点燃了第二根烟，继续想。

　　黄副局长？有可能。自己当了六年正局长，他当了八年副局长，去不掉一个“副”字，把怨恨泼到我老是不挪动位置上来了。丁局长助理？有可能。他的表哥的堂叔的姨姐的干爹在省上工作，前些天捎来口信说，能否把丁助理提拔为副局长，我已找组织部汇报了，不过没办成，这能怪我吗？李大婶？有可能。她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呆在家里快三年了，还没安排工作。我的女儿部队退伍后不是也等了一段时间才安排工作的吗？只不过等了三个月，而且还到了一个油水丰厚的地方。

　　想到这里，胡正局长拧紧的眉头才微微有所松动。

　　王劳模？有可能。前次分新房没他的份，他的怨气肯定不小。但他不想想，就修了几套200多平米的跃层楼房，除去局长、副局长、中层干部，能轮得到他吗？还有小赵夫妻长期两地分居，钱蕊当副股长主持工作三年半一直未扶正……胡正局长把本单位所有人马全部过滤了一遍，共计15人，除去本人、办公室主任张牙、人事股长钟二、计财股长毛狗4外，其余11人全都有嫌疑！

　　胡正局长点燃了第三根烟。他摸出眼镜戴上，恨不得能用自己愤怒的眼光将那张纸烧掉！蓦地，他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原来，今年上级设计的民意测评表第一栏为“不合格”，中间一栏为“合格”，最后一栏为“优秀”，也就是说把往年测评表的“优秀”和“不合格”的位置颠倒了。那3票──是──优秀票！自己的“不合格”票──是──是1票！

　　胡正局长痛苦地脸都变形了。他清晰地记得，在会上填写民意测评表时，自己连看都没看，惯性使然地就在第一栏划了一笔，然后用怀疑和担心的眼光扫视着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