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豆的故事（4）

第二天，找了一上午，阿帅终于在靠近阿豆家的一个街上找到了那老伯。

阿帅说：“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爸，我们去饭店吧。”

老伯上下看看自己，说：“阿帅，你看老爸这样，人家饭店能让我进去吗？”

“为什么不让？我们是去吃饭，又不是去乞讨嘛。”

阿帅带着老伯走进街边的一个小饭店，要了酒菜。

“爸，昨天，你为什么说我认错了人掉头就走呢？”

“这你还不明白？为了你的面子呗。”

“既然是为了我的面子，那你为什么还来城里捡垃圾？”

“我捡垃圾当然不是目的了。”

“那还有什么目的嘛？”

“阿帅，你先别问我捡垃圾的目的，让我来先问你。”

“爸，你要问我什么？”

“阿帅，那个叫阿豆的姑娘，是你的女朋友，对么？”

“是呀。我和阿豆认识快4年了，确定恋爱关系也有一年多了。”

“阿帅，你是不能跟阿豆恋爱、结婚的。”

“为什么？”

“你了解阿豆多少？”

“爸，你是指哪方面的？”

“比如对阿豆父母的了解。”

“知道一点，阿豆的妈妈是个下岗工人，爸爸在一家工厂做技师。”

“这么说，阿豆的爸爸真不是局长、妈妈真不是老板。”

“爸，你这话是从哪里说起呀？对了，我们班里阿胖的爸爸好象是局长、妈妈是老板。阿豆和阿胖两家是邻居，阿豆家在二楼，阿胖家在三楼。”

老伯喝了一口酒，就了一口菜，又看看阿帅，欲言又止了半晌，终于开口说：“阿帅，你小时候，爸爸没对你说实话。”

阿帅笑笑，说：“爸，我小时候你对我说过什么样的话呀？你现在还想起来提。”

“就是……就是关于***妈的事。小时候，你问我要妈妈的时候，我告诉你说***妈死了。其实，***妈没死。”

“爸，这些话你不要再提了。”阿帅神情有点黯然，他端起酒杯，猛猛地喝一口，却没有吃菜，又说道，“爸，我上初中时，就听村里人说过这话。”

“那你回家怎么从没跟我提过？”

“我知道就是了，回家提又会勾起你的伤心往事。”

“阿帅，那你也知道***妈现在在哪儿了？”

“爸，这……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就在你念大学的这个城市里，我也是最近才打听到的，我这次来，就是专为找她来的。”

“爸，当年，妈妈狠心丢下了你、奶奶和我，跟一个下派在村里的干部跑了，如今，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来找她干什么？”

“说起来，也不能全怨***妈，我比她大十几岁，家里又那么穷。”

“爸，可毕竟是你和奶奶救了她呀，她流落在我们村村头，病得不能走路了，又是冬天，如果不是你和奶奶收留她，给她吃的，给她穿的，给她买药，妈妈还能活命吗？”

“***妈不是也知恩图报了吗？那时，我都30多岁了，因为家穷，讨不到媳妇，当你奶奶问***妈愿不愿留下跟我过日子时，***妈就点了头。阿帅，要不，怎么会有你呢？”

“既然是自己同意留下跟你一起过日子的，那她后来为什么要跟别人走呢？”

“***妈长得俊呀，跟我结婚时，才17岁，生下你时，还不到20岁，那脸，叫白呀、嫩呀，那两个大眼睛，一眨一动，都像是会说话似的。不能怪***妈，一方面是我年龄大、家里穷；另一方面是那个干部勾引了***妈，就是阿胖的爸爸。我就奇怪，***妈那么俊的一个女人，怎么生了阿胖这样一个又胖又矮的儿子呢？”

“所以，你就错认了阿豆，我听阿豆说，你不止一次地跟踪过她呢。”

“阿豆还怀疑我不怀好意，叫我色老伯呢。”

“爸，已经过去了20多年，你来找妈妈，难道她还会跟你回去么？”

“我当然不是来找她回去的。阿帅，我是为了你。”

“为了我？我不明白。当年，我还吃着奶，妈妈就狠心丢下了我，不管怎样，我现在都不会去认她的。”

“阿帅，你不要这么说，是妈妈给了你生命，你就要永远心存感激。”

“可是，爸爸，是你和奶奶救了妈妈，给了妈妈第二次生命，那她为什么还要忘恩负义呢？”

“阿帅，你还说这话？我不是说，不能怪***妈吗？我这次来，也不是想叫你去认她，阿胖的爸爸是局长，***妈是老板，我想请他们给你安排个好工作呢。”

“爸，我是不准备在城里找工作的。”

“那请阿胖的爸爸说句话，在乡下的政府机关里也可以找个好工作呀。”

“爸，这两年，我们村里的年轻人都出来打工，家乡有不少撂荒地，我想回去承包几十亩，种庄稼去。”

“阿帅，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如果回家种地去，那你这4年大学不就白念了？”

“爸，怎么会是白念呢？你看，没念多少书的年轻人都想跑出农村到城里来打工。正因为我有较高的文化，才能认识到，种地也会有发展前途的。”

“不行，阿帅，你不能回去种地，***妈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

“爸，你怎么还提她？我不准你去找她。”

“已经来了，怎么能不找呢？我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