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寒梅(22)

　　第二十二章

　　逍遥谷办事的效率，还是令人满意的，不过两天，不仅查出了制毒的所在，连带着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一并给抖了出来。四大山庄已是这般光景，武林群龙无首，逍遥谷要替天行道也没人敢拦着，何况陆家仁义的面具被撕掉，也不过一窝蛇鼠而已，即便有人敢对抗逍遥谷，也不会愿意为他们出头。

　　“宗主，陆家眼下已是众叛亲离，我们此刻出手必定事半功倍。”陈多终究是杀手堂的堂主，即使这一年来只随我待在医馆，议起事情来依然不改成熟干练。

　　“好，那就今晚动手吧，陈多，你亲自带一百五十人前去围剿，无论耄耋襁褓，生息不留。素绫左使带四十人围住温家，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许放出来。另外十人就留在遗世堂。”

　　安排完任务，书房就只剩下我和宇澈。我什么都没让他做，不光因为他不是逍遥谷中人，也因他最不喜杀戮。从前为了我，不得不满手血腥，现在，我再不会忍心让他挥剑。

　　“宇澈，会不会觉得我杀意太盛？”我见他一直静默，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杀，是为了不杀，我明白的，你还是我的云容。”凌宇澈拥着我，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如他紧靠着我的胸膛一般，给我温暖。无论何时，他总能知我的心。

　　当今武林的形式，大家都看得明白，要变天是必然，问题是，变过之后是姓云还是姓温。经此一役，温家虽然势弱，于江湖名望上，却并没有硬伤，逍遥谷因有魔教的前身，这一点是不及他的。现在，也唯有用陆家立威震慑众人，将来统一武林之时，才不会有大风波。盟主的位子，我倒无所谓，只是若拱手温家，他日报仇不知又得搭上多少冤魂。

　　陆家败了，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庆祝胜利，也没来得及为挽回名誉备战的时候。一夜厮杀，片甲不留，在所有人的惊愕中，我灭了陆家，成为新任盟主。三日三夜的冲刷，不分白昼的薰香，依然除不尽血腥之气，住在卧龙山庄的第一晚，我失眠了。

　　想着今天武林大会上每个人惊恐不已唯唯喏喏的表情，心里抑制不住地兴奋：终于，我也站在了主宰万物的位置，终于，再不会任人鱼肉！

　　“四大山庄的德行如何，大家心里也都明白，他们既无力担此重任，云容为保武林安定，自是要当仁不让了。各位信不信都好，云容彼时并未说谎，确是机缘巧合才于近日成了逍遥谷宗主。不过，既然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日后还是要和睦相处，不要太计较门派才是。因为，不怕诸位笑话，云容护短得很，顺昌逆亡的事也不是做不出来的！”原来，站在高处的感觉是这般的美妙，脚下的每一个人，都会一字不错地听着你说话，敬畏你的生杀予夺。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竟会生出这样的想法？这不是我，我不是一向只期待平等清静的生活吗？一定是我被仇恨纠缠了太久，是的，报仇，只要向温家报了仇，我的心就会回归平静，我一定还会变回原来的云容。

　　整整十年，再入温家，依旧是压抑得难受，这里存了我太多耻辱太多怨怼。

　　练武场上，温家老少一个不少的被绑缚在那里，其实，已经喂过软筋散，绑不绑的，他们也动不了，可我就是要让他们感受到这种身为阶下囚的屈辱。

　　“云容，你这个阴险小人！快放了大爷，滚出我温家！”温修远的眼里仿佛冒着火，语气这么冲，就是不长脑子！

　　“温庄主热情好客，屡下请帖，云容这会来了，大公子怎么反倒还不高兴了？”我懒得把精力放到他身上，直接走至温如豪面前，“温庄主，云容来了，你可是有什么话说？”

　　温如豪倒是早就认清了现实，不恼不怒的，“落到你手里，温某认栽，想必，你也不是为了当日伤于后山的事才如此折辱，给个明白吧，温某不想死的糊涂。”

　　“你想要明白，我就给你明白！”说完，我顺手给了温夫人一个耳光：“天生的下贱坯子，还想往上房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够不够！”

　　打完，我看向温如豪，他皱着眉，看来，还没想起来，那我就再帮你一把。慢悠悠地走到温家如珠如宝的三小姐身边，一脚踹下去：“不过是个贱婢生的小***，也敢用你的脏手抓花了本小姐的衣裳！”

　　看着倒在地上挣扎不起，只好痛苦呻吟的女儿，温夫人喊叫着，怒骂着，我又一个耳光打过去，血已经顺着她的嘴角流出，“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没能耐治，就得有别乱生病，呼痒喊疼的自觉，这话也是夫人当日说的，这会子又喊个什么？”

　　“你、你是容云那个贱婢的野种？”终于，还是温夫人先想到了，她见鬼似的尖叫着，看着散开头发，服下变声的解药的我，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甚似娘亲当初的模样。

　　“爹，有人骂女儿野种呢，你也不管管？”

　　温如豪脸色青白不定，听了我的话，只是愣愣地呢喃：“我该想到的，血禁出现时，我就该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