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寒梅(21)

　　第二十一章

　　未央游湖，未央湖？为什么一念及此处，我心里便会不安？尚不及细想，就见一人一骑踏尘而来，是素绫。莫不是宗主后悔了，要收回白致铭后半生的安宁？

　　“少主。”来人飞身下马，就这样跪在我面前，恭敬谦卑。

　　“你，叫我什么？”我一时傻眼了，逍遥谷左使除了对宗主，何时与人跪过？

　　“宗主在少主出谷前就已经下令，白家覆灭之日，便是少主正名之时。”她说到此处，神色一暗：“宗主已于白啸成墓前，殉情了。请少主回谷即宗主位！”

　　殉情了？情之一字果真伤人，她父仇已报，现在，是去向白啸成请罪了。

　　等等，情，未央湖，我知道了，我的不安是因白致莹！依陆长义阴辣狠决的性子，一定会斩草除根，白致莹自被我拒绝后，独居未央湖畔清修，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陆家杀她根本毫不费力。

　　“左使，云容有事离开，求你帮我把凌宇澈送回遗世堂。”话音没落，人已飞出数丈之外。

　　深秋的湖畔，再没了往日的清秀，放眼望去尽是萧条肃杀。孤零零的小木屋，浓重的血腥气，我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吗？

　　“致莹？白致莹！”我的喊声撕心裂肺，经过昨夜今早，已再受不了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在我面前逝去，偏偏白致莹就这样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颤着手扶她在怀，她的身体已经不再有暖意。

　　“致莹，我是云容，我是云容。”内力从后心源源不断地送入，却是如石沉大海般，始终也不见她醒转，我只好一遍遍地重复着自己的名字，希望她还可以有些反应。

　　“云、云公子？”终于，她动了动嘴唇，声音很小也有些哑，可在我听来却好似天籁。

　　“致莹，你醒了，是我，我是云容，我来看你了。”

　　“我原以为，只要离开白家，你就会见我，原来，只有没了白家，你才肯再出现。”一滴泪划过她苍白的脸颊，说不出的凄凉感伤。

　　“致莹，对不起，我欠你良多。”乱了你的心，毁了你的家，我此生是还不清了。

　　“这世间，早没了白致莹，有的，只是了尘。你、你不用怪自己，一直，都是我甘愿的，逃得开的是命运，逃不开的，是选择。云容，人生苦，唯有佛为心，道为骨，儒为表，大度看世界。”

　　了尘？你是真的能忘却红尘事，还是因为我说过“缘分不到，宁愿向红尘要个了断”？你分明什么都懂，什么都看得通透，为何明知无果还要爱我，要选这条最艰难的路？逃不开的是选择，是选择……

　　湖畔桂树下葬了白致莹，我恍惚地走在街头，周遭很静，静得我心烦意乱，直到走回遗世堂，还是这般的静。

　　“少主。”素绫在，那宇澈也一定安全回来了。可是，陈多怎么不在？逍遥谷左使在这里，陈多总该陪着的。

　　“出什么事了？”我心里揪得难受，语气也连带着急躁的很。

　　“回少主，陆秉良今早带人来劫持安姑娘，陈堂主已将人救回。”

　　果然是出事了。我和宇澈在围攻时这么护着白致铭，已经彻底激怒了陆长义，他早就等不及要杀我了，劫持安然不过是要逼我就范。

　　我抬脚欲往后院走，却被素绫侧身拦了：“少主放心，安姑娘只是受了惊吓，并无损伤，陈堂主在里头陪着。”

　　这些日子陈多对安然的心，我是知道的，有他在安然身边陪着，我过去确实不合适。

　　我没再往里进，而是在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下了，素绫见此，也就收回拦我的身形，自己在我下首找了一张椅子也坐了，问我有什么打算。

　　打算？陆长义的阴狠我早就知道，连白致莹这样鲜活而无害的生命都不见他放过，如今，又是安然。他陆家只针对我倒还罢了，若连我身边的人也要动，我便要让他付出代价！

　　“这次出谷带了多少人？”

　　“回少主，一百，另有隐了身份潜入的，也是一百。”

　　二百，够了，逍遥谷中虽不能人人以一当百，以一当十总是行的。“三天，找到陆家炼制七毒散的地方，我要让他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