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女孩（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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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一节课，丽香向校领导请假，来宿舍陪艳霞她们。她们嗑着瓜子儿、说着话、听着歌曲。又一个磁带听完，丽香说：“走吧，去家里，叫妈妈给我们做几样好吃的。”

艳霞说：“丽香，你怎么不住家里住学校？”

“嫌家里吵呗。我爸的木业公司虽然在乡下，可县城的家里几乎天天不得安宁，进进出出的人多着呢，他们有的是去谈生意的、有的是去喝酒的、有的是去打麻将的，我看书都看不下去，每天，我饭碗一丢就走，家里就像我的饭店。”丽香又笑着说，“比饭店还省事，免买单。”

艳霞她们也都笑了。她们出了校门，边走边说话，不多会，就到了丽香家。

丽香家是个独楼独院别墅式的房子。小楼共两层，两个客厅、6间房，房子很大，客厅更大，房子和客厅都装潢得富丽堂皇的。

艳霞她们随着丽香看了楼下看楼上。艳霞说：“丽香，我去过几回你们家在许河乡郭庄村的家，那个家在郭庄村就够鹤立鸡群的了，这县城里的家，我还是第一次来，没想到，这么气派、漂亮呀。”

秀荷羡慕地说：“丽香姐，你放着这么好的房子不住，真是可惜了。”

丽香的爸爸郭树万还没回家，家里也没别的客人，丽香妈十分好客，热情地给艳霞她们一人冲一杯牛奶，还拿出好几样小点心招待几个女孩。

丽香带着撒娇的语气说：“妈，你赶紧给我们弄点好吃的吧，要不过会，我爸回来了，又会带来许多人，吵吵闹闹的，烦人。”

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娇惯了。丽香妈说：“你们就在这楼上玩，你爸回来，我不让他带客人上楼。”

丽香奶奶住在楼上一个房间里，老人75岁，眼花了，但耳朵不聋。丽香把绵软的小吃食拿一点来到奶奶的房间，对奶奶说：“奶奶，我回来了。”奶奶躺在床上，老人的腿不方便，就没下床，她坐起来，倚在床头栏杠上。

丽香把小吃食送到奶奶嘴边，亲切地说：“奶奶，你吃一点。”

奶奶咬了一丁点，嚼嚼，说：“奶奶老得土快埋到脖子了，再软的好东西都吃不动了。”

艳霞她们也来看丽香奶奶。丽香告诉奶奶：“她们都是我的朋友。”

丽香奶奶很高兴，张着没牙的嘴笑着，把艳霞她们一个个看看，虽然眼前混浊一片、人影模糊，一个也没看清，但老人仍然很激动，说：“我就喜欢孩子，可我们家就丽香一个丫头，还老不在家。”她让丽香扶她下了床，艳霞把拐杖递给老人。

丽香以为奶奶要上卫生间，就要搀着她，奶奶却说：“我这儿又脏又乱的，我们去客厅说话吧。”

当丽香她们吃完饭从楼上下来，楼下仍很安静。

丽香以为爸爸还没回来呢，她正准备和艳霞她们去厨房跟妈妈道别，爸爸从楼下客厅走出来，说：“丽香，你就走呀。”

艳霞笑着问候丽香爸：“郭叔叔好！”银凤和秀荷只是不好意思地望郭树万笑了笑。

郭树万是个魁梧的汉子，他的外衣脱了，红色的领带压在毛线背心里，看上去就跟个小伙子似的，与他相比，丽香妈就显得老多了。郭树万热情地挽留：“艳霞，天晚了，就别走了，在家里住吧。”

丽香笑着说：“爸，艳霞她们跟我去学校住。”

郭树万笑着以数落的语气说：“你这丫头，家里这么多房子，还把客人带学校去。”

艳霞笑着说：“郭叔叔，没什么的，我们在哪儿住都行。”

丽香妈也出来了。艳霞说：“谢谢婶婶给我们做了那么多好吃的。”

丽香妈笑咪咪地说：“什么好吃的呀，都是一些家常菜，喜欢吃呀，那以后常跟丽香来，我还有几样拿手的呢，今天没能给你们做。丽香这丫头也是的，事先也不打个电话回来，我好准备准备呀。”

“妈，艳霞以后可没空常来了。”

丽香妈忙笑着说：“怎么？艳霞要嫁到远方啦？”

“妈，你怎么净瞎猜呀？艳霞是出去工作。”

郭树万说：“到外面工作，这好呀。”

艳霞笑着说：“是的，叔叔，到了外面，才可以更开阔视野。当然，到了外面，一时半会不一定能找到教师工作，但我想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

郭树万示意说：“丽香，你来客厅一下。”

丽香随爸爸走进客厅，一看只有两个客人。丽香心里说：怪不得这么安静。

郭树万给女儿介绍说：“丽香，这是县政府石县长。”

石县长微瘦，戴着眼镜，脸白白的。

丽香问候道：“石县长好！”

郭树万又给女儿介绍另一个客人：“丽香，这是县工商局王局长。”

王局长胖胖的，有点儿秃顶。

丽香又问候道：“王局长好！”这样问候了两声，丽香却不明白爸爸叫见她来见这两位客人的意图。

王局长赞叹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郭老师真是个漂亮姑娘，还这么彬彬有礼、落落大方。”

郭树万脸上很有光彩地说：“王局长，还郭老师呢？你就直接叫‘丽香’得了。”

听王局长这么说，丽香就猜到爸爸肯定在别人面前把她当作了他的一件“得意之作”似的炫耀过。丽香娇嗔地说：“爸，你怎么老在别人面前说我这说我那的？”

郭树万笑着说：“傻丫头，我夸你长得俊呢，你倒怪起老爸来了。”他又转过头对石县长、王局长说，“石县长、王局长，我们丫头够俊的吧。”

石县长笑着说：“丽香才貌双全，真是难得呀。”

丽香也顾不得问她爸找她有没有事，一转身跑出了客厅。

郭树万并没追出来。

到了院中，见到妈妈，丽香生气地说：“我爸是神经病，又没什么事，非得叫我去见石县长、王局长。”

妈妈笑着说：“怎么会没事呢？没事叫你进去做什么？”

丽香惊讶地看着妈妈，说：“妈，你怎么知道爸爸叫我进去有事？是什么事呀？爸爸怎么没说？”

“什么事？好事呗，以后你就会知道的。”妈妈拽围裙擦擦手，笑着推推女儿，“你和艳霞她们先去吧，这事，你爸以后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