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

刘成一家人登上回城的车，车上已经满满的。　　

刘成把背包放在座位下面，妻子和女儿站在车厢后边，刘成问售票员：“您们有没有马扎？”售票员回答：“有是有，但腿坏了。”刘成一听就觉得这句话肯定是撒谎。　　

刘成往车厢后边挤，有个年轻的男子，不耐烦地瞪眼看着刘成，嘴里嘟哝：“挤什么挤？没看到这么多人！”刘成不想吵架，就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我要到孩子身边照顾她，请让让！谢谢啦！”那个年轻人这才侧了侧身子，刘成趁机挤到女儿身边。那个年轻人身上满是烟草味，刘成凭多年的抽烟经验，知道那是熟悉的金圣烟草的味道。　　

车子在飞快地向前行驶，女儿的小手紧紧抓住座位。刘成低头往后排座位下搜索，在后排座位下，就有两个马扎，刘成想都没想，把马扎拿出来，自己坐在一个马扎上，给女儿一个，女儿靠在刘成身上，随着摇摇晃晃的车居然睡着了。　　

售票员有些不高兴，“不让坐马扎，你怎么不打招呼就坐在了马扎上呢？”刘成脸上堆着笑：“不好意思，孩子太小，又有些困了。”大家都把目光投过来，有同情的，有漠视的。　　

刘成知道其实售票员是想多拉乘客，过道里有了马扎，肯定影响再上乘客。　　

周末的下午，车厢里人多，又是暑期，天气炎热。公交车的窗户都打开着。燥热的风，从窗户吹进来，汗是没有了，但这样体内的热却无法散发出来，更显得闷热耐挨。　　

刘成嗓子痒，想抽烟。他下意识地去摸口袋，那里面的那盒金圣烟，还剩下几支。手没有摸到烟，刘成想不起是忘在父母家了，还是刚才不小心掉在车上了。这么多人，算了吧。　　

有个乘客下车，妻子有了个座位。刘成看着熟睡的女儿，心里也安慰了许多。　　

那个年轻的男子还在站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金圣烟，撕开封条，拿出一支，用嘴叼着。售票员小声提醒：“车上不许吸烟！”“我抽了吗？”年轻人提高嗓门，许多昏昏欲睡的乘客都抬起头，期待一场战争要上演。　　

“我只是想叼一支烟！”年轻人回答，售票员：“只要不点着，就不算抽烟。”看到战争没戏，许多乘客又俯下身子。　　

刘成苦笑一下，看来想抽烟的，还不只自己呢。　　

汽车载着乘客，一路上，上人下人，不久，那个年轻人就找到了空座位，坐在靠窗户的座位上。　　

那扇窗户开着，年轻人一会儿就睡着了，那支烟别在耳朵后边。刘成看他的时候，女儿已经醒了，女儿对刘成说：“爸爸，那个叔叔的头都到窗户外边了。”刘成一看，可不是，那位年轻人的头都露在窗户外了，刘成对售票员说：“那个乘客的头露在窗户外了！”售票员走过去，把年轻人摇醒，还没等售票员说话，年轻人很不耐烦地大声问：“又怎么了！”售票员回答：“你刚才睡着了，头都到了窗户外边了。这样多危险！是那位师傅发现的！”售票员说完指了指刘成。　　

年轻人一看是刘成，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谢谢了！”刘成回答：“没什么。”　　

年轻人拿出那盒金圣烟，抽出一支要递给刘成，刘成摆摆手，“车上不许吸烟！”“对，对！”年轻人放回烟盒。又站起来，“师傅，你和孩子到我这里坐吧！”刘成笑着说：“不用了，我们也快到站了！”　　

到了城市外环，年轻人要下车。他站起来，把那盒金圣烟递给刘成，刘成想推辞，但那个年轻人已经跳下车。刘成站起身，想把烟从窗户还给那个年轻人。但等他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上，车下那个年轻人已经坐在了出租车里，出租车开走了。　　

收起烟，刘成和女儿坐在了空座位上。　　

车外的马路上，车来车往。“爸爸，那位叔叔为什么给你烟？”女儿问道，刘成笑了笑：“他是在感谢咱们的善意提醒！”　　

旁边的乘客听了这句话，大家都笑了。　　

“车辆拐弯，大家请抓紧扶手！”连售票员的说话声都多了一些温柔。　　

刘成再次摸到金圣烟，这烟抽起来也许更有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