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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落心生(五)

发布于:2011-01-30 19:59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张璇

后来我们到底是亲近了些。有时去梅苑,见她不停地写写改改,面前的一卷卷书册。我怕她劳神,要代劳。她不让,“你们成天研究打仗的,哪里懂得这些诗词歌赋?”她和我笑,我便挠她的胳肢窝,直到她受不了,讨饶了方罢,“行,行,你能,你行,快停手。”我抱抱她,“当然是夫人更能,江宁一带的才女呢,我算是有福了。”  

这时,她总是温婉地笑,像一壶温水似的,叫我的眼怎么也离不开。了解得越深,越发觉她的好。桌上总有为我泡好的茶,床头是她亲手濯洗用香薰过的衣裳。冬日,她的手冻得开裂,我便把她的手指一根根含到嘴里,让她暖和过来。可是,还是爱不够,成天想和她腻在一起。  

有时,她叫我“雨露均沾”,特别叫我去看看采薇,说女人总是要人疼的。我出了门又折回来,见她躲在房里哭,不由自主地走过去,环住她,“干嘛总把我往别人那里推?看你难受我更难受。”  

这样的日子,安静绵长。当时的我,哪里知道,一切都只是暴风雨之前的蓄势待发。  

   

吴家是皇上接下来的目标。再下一个,谁也不敢说。皇上这些年来已知觊觎李家在朝堂上的势力,父亲之所以被宠信,也是因为此。军事上,战场上,我们鄂硕家自是无人能敌。皇上只不过是在培养我们家的实力,让它雄厚到足够与李家火并。  

圣上心难测。今天用你,明天也许就把你杀掉。爹和我早料定这一点,以退为进是最好的法子。所以,爹放弃了京城周边最好的封地,主动要求交出一部分兵权,并去了最远的草原,只是为了换一样东西——太平。  

只是不知眼下,这样的太平还能有多久,我昨夜观星,东南方指示肃亲王府的斗星,暗淡无光,怕是,有个难逃的劫数。  

   

吴家的人,对提督姚大人和我的到来并不意外。未等我们动手,吴鸿昌跛足批发,一把刀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他说,鄂硕央吉。你以为你就能赢到最后吗?  

今日,是我们共同的死期。  

我在阴曹地府等你。  

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今天不死,总有一天,皇上也会叫我死。因为我,知道的太多。  

   

回府,拴马,沐浴。一切如往常一样,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寒气陡然来袭,银光一闪,我从水桶里跳起,“阿七,快来!”  

刀被击落,潜伏在一旁的侍卫一拥而上,黑衣人无处可逃。欲自行了断,我抢先拔剑刺住她的腕,挑了面纱。  

亮了烛火。我大惊失色:“采薇,怎么是你!”  

她面目狰狞,声嘶力竭:“你这个魔鬼,怎么不死,害我全家,怎么不死!”她像疯了一样,眼白里充着血块,眼泪鼻涕俱下,“你知道我是谁吗?”说着,一张人皮从额上缓缓剥落。  

“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但有人认识!”采薇突然转向我身后,“梅若素!你看清楚,是我!是你姐姐!你知道你嫁了个什么人吗?魔鬼!杀人不眨眼!他害死我们全家,全家!!”  

若素的脸,在月光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惨白的幻影。她浑身颤抖,缩在阿梨怀里,像个受惊的孩子,目光恐惧,不停地摇头。采薇突然扑上去扯她的衣角,“梅若素,你若念我曹家之人,此仇必报!!!”说话的同时,我一剑刺穿的她的心脏。  

采薇竟笑了,笑得痴傻。  

“不————”若素绝望的喊声,像山谷里哀鸣的秃鹫没找不到出口,就朝岩石上撞击,那个“不”字越来越微弱,那个身影像一只翩跹的蝶,被折断了翅膀,软软地倒了下去。  

   

王太医看了脉,又问了一些细节,小心翼翼地说,  

娘娘有喜了,只是——  

来不及高兴,就看到太医紧缩的眉头,“只是什么?”  

“只是娘娘体虚,这孩子恐折损她的身体。要想母子平安,怕也难上加难。”  

   

阿七来报,王爷,都查清楚了。  

谁会想到,以李家之女如肃亲王府的淑妃,竟是曹家的二小姐如云?几年之前,曹家送如云去京城选秀,据说此女国色天香,书画双绝。圣上以年幼为由,教令养于府中,大些再入宫为妃。在京城,如云美名,无人不知。  

江淮一带的人,都道才女若素,百媚众生。所以,当爹向曹老爷说要聘下如云,曹家已然感到危机,知晓我们是京城之人,必是皇上要下手。自康熙后,雍正临朝,曹家无时不在担心这一天的到来。选妃被拒时,早知大势已去。李曹吴赵,四大家族,姻亲相通。当日曹家抄检,少了两人。一是芹溪,二便是如云。她被秘密送往李家,准备嫁我,伺机报仇。  

难怪,吴老爷说,今日是我和他共同的死期。  

我突然开始心慌意乱。  

若素的亲人,皆是我依旨教令下狱,她听了采薇死前的话,定是心痛如绞吧?像我这样,双手沾满血腥,她还愿意在我身边吗?  

即使人在,心也不在吧。  

更何况,从一开始,她爱的就是雪芹。  

耳边响起采薇死前说的话,“我就是要让若素恨你,她恨你,才是对你最好的惩罚!”  

阿七沉默了半晌,憋出几句,“王爷,淑妃说,很高兴死在你的剑下。她唯一漏算的,就是自己爱上了你。”  

我挥一挥衣袖,心沉重得无法跳动,“按侧妃之礼,好好葬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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