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5）

    我坐在沙发里，是的，沙发里面。那个椅子昨天终于被我给摇坏了，很可怜的变成了三片木头，散落在墙角。我于是把沙发给搬到窗口，继续监视着她。我其实真的并不晓得这个工作具体是要做些什么，只是这本身该是个不错的事情。我慢慢的端起可乐放在唇边喝了一口，闭上眼睛，感受着冰凉凉的液体，从喉咙一直落到肚子里面，那感觉真的很舒服。窗外，对面的她正坐在窗前看着信。花瓶排得窗台慢慢的，她不在直接坐在那里，而只是用手撑着，看着信。不知不觉中，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哀伤慢慢的爬上了她的脸。这让我有些紧张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紧张，或许只是女孩的淡淡的忧伤而已。我于是找出我的望远镜，看她更清晰一点。她把眼泪生生的憋在眼眶里面，不让它们流出来，就是那么倔强，却是那么的哀伤。我能感受到她的痛楚，那么一种痛，种种的被刺到。紧紧的锁住的眉头，身体微微的开始颤抖起来。我于是害怕了，有点手忙脚乱起来。我不知道我该做点什么好，我只是觉得我该做点什么。这让我的思维极度的混乱起来。非常茫然的脑子里一阵阵的空白。她慢慢的把头埋在胳膊里面，藏起来，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但是我知道她没有眼泪，她哭不出来。我不晓得为什么我知道，但是我就是知道。猛的，我弹起身子，风一样的冲出房间，飞快的跑到街上，叫了一辆车，冲到家门口的花店里，拿起了白色的铃兰就走。不是不想给人钱，实在没带着钱。从来没见过一个人抢别人花店的一支花的吧？我想花店的女孩不会太介意，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知道的。我用了最快的速度冲进她的楼房，用尽量可以稳定的手把花插进门上。然后，轻轻的按了一下门铃。最后用最快的速度，离开现场，快速的跑回自己的窝。我像一个小偷一样，剧烈的呼吸，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心跳得好像火星撞地球那样。然后迫不及待的往窗对面看过去。她默默的拿着那支新来的花，坐在窗台边上。眼泪终于开始滑落，不断的滑落下来，就是那么静静的，不断的滑落下来。整个世界都是静止的，只有她的眼泪在滑落，还有我的心，剧烈的跳动。我呆呆的，就这么陪伴着她。我其实并不了解我的行为的意义，我想我只是在叙述一种陪伴。无论发生什么。她的眼泪不断的滑落下来，这让我的心充满了感动，还有一阵轻松。突然，她抬起眼睛，直直的把眼光看过来，直直的就照射在我的眼睛里面。我知道她其实并看不到我，但是她感觉到了我的存在，那么一种感觉，轻轻的链接了这种接触，只是那么很细微很细微的轻轻的接触，触碰我的神经震撼。我不知道这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但是我非常真切的感受到了她的心情。那么一种淡淡的哀伤，那么一丝丝无奈，还有一些欣慰。也许一切的言辞都是多余的修饰，就让时间停顿下来好了，就让声音里只剩了呼吸的声音，就让眼光中只有她的诉说，就让梦想飘忽去。让陪伴变成一种隽永。很久，很久，看着她的眼神从安然，变成疲惫，再从疲惫，变成平淡。然后，她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那朵铃兰花，找出一个花瓶，放进去，放在她的床头。­

    哀伤，总是会离去，无论它多么深重，就如同云彩总是会散去，所以我们终究可以看到阳光。只是在某些时刻，我们不得不需要得到某些力量来帮助我们去度过。而生命或许就是这样，应着无数的细小的碎片，慢慢的拼凑，拼凑起来属于自己的天空。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阳光，那阳光细细柔柔的晒在我们的身上，如同那一排美丽的铃兰花，始终会绽放起来的余香。我决定那天晚上陪伴她度过，虽然没人知道我的存在，哪怕是我自己也不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但是我相信她会知道的。夜已经很深了，窗外寂静，我拉开黑色的窗帘，好让月光就晒进来，默默的，一直可以照到我的脚边上，想想也有一点点无奈，我只能在夜晚拉开我的窗帘，完全的把自己暴露在空气中间。今天的天还算不错呢，有那么几颗稀稀落落的星星，淡淡的挂在云端。然后一会儿，又看不清晰起来，我于是伸长了脖子去够它们。最后懒懒的把自己窝在沙发里面，看着对面的窗户。她已经把灯熄了。或许心里想要有个什么陪伴，点了一支蜡烛放在房间里面。这样或许可以多一些光亮，还有温暖。我只是默默的看着那白色的窗帘，映着烛光，伴随着微风，悠悠然的漂浮摇晃。我相信，她也一定并没有睡去，或许也这样淡淡的看着白色的窗帘。我无法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或许，我根本不需要知道这些，我只是这样淡淡的陪伴着她，让她可以感应到我的存在，哪怕是我那么的虚无没有痕迹。铃兰花，被烛光印在了窗帘上面，那么一个一个的铃铛，慢慢的摇曳着。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是安静的，安静的度过。眼泪过后的心，总会有那么一些落空，这个时候，会需要寂静来填补。你该知道，总会有一个人在陪伴着你，不曾离开过的。即便是你的身边空无一人，你也可以感应到我的存在。就好象我们看着同样的一片窗帘那样。无论如何，都有一个交点，慢慢的，把心交织起来。不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生活，可以按照这样的脚步，淡淡的走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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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测这感觉该很适合睡眠了，因为我的大脑阻挡不住重重的眼皮落下。于是我像只猫一样，蜷在我的沙发里面，睡去。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很蓝很蓝的蓝天下面。看到一个美丽的吉普赛女郎，穿着她那样的波西米亚式样的衣服。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塔罗牌，微笑着看着我。我不知道我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所以只是呆呆的看着，看着绿色的草地上，她就那么坐在那里，把牌反复的洗，然后交给我。我笨拙的把牌整理了一下。然后她开始把牌一张张的铺开在地上。没放一张牌，她就会对着我说很多很多话，可惜这个梦是沉默的，我完全没有听到她在说些什么，我只能看到她的嘴在那里一动一动。是的，嘴巴一动一动的，慢慢的被放大出来，伴随着每一张牌的铺陈。或许，那就是我的命运在那样的被铺成开来，只是我完全没了解她在说些什么，那么微笑着，淡淡的说着什么。我竟也并不着急，就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说话。终于她把所有的牌都铺在了草地上面。然后伸手，拿起其中的一枚，慢慢，慢慢的撕掉。把牌撕成了很小很小的一片，然后把它们抛撒在空气中，每一片细碎的纸片，变成一枚美丽的蝴蝶，飞起来，四散的飞开去，围绕在我们的身边。然后她又开始撕下一张。一枚一枚的，这样反复同一个动作。很快，我们的身边满满的都是美丽的蝴蝶，忽闪着各种颜色各种式样的翅膀来回的穿梭。于是，我也拿起一张塔罗牌和她一起撕，淡淡的很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就是那样的微笑着，好像阳光一样，很快的，漫天漫地的都是蝴蝶，飞舞在空气中间。猛的，我的身体一轻，我发现自己竟漂浮在了空气中间，我的身上也生出了巨大的翅膀，那样巨大而细薄的翅膀，纯白的颜色在阳光的注目下泛着光芒。我试着轻轻的张开，并且扇动我的翅膀，我的身体因此而腾身而且，脚面离开了草地，慢慢的飞了起来。我的心轻轻的一悬，就这样慢慢，慢慢的飘飞起来，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呼的一阵风吹过来，我的身体便伴随着风的节奏还有轨迹飘荡过去，不断的回旋着向着天空的上面飞过去。我的心，突然就这样的荡漾起来，风支撑着我的身体，我完全放松着飘荡在天空中间，自由自在的漂浮。我没有目标，我不晓得我最后想去哪里，所以同样的，我没有任何的限制，只去向我想要去的方向。我于是远远的飞离那片草地，让那绿色变成的很遥远。我于是非常很高很高的天空中间，我看到很遥远的地方，闪着光泽。我于是看到鲜花，山脉，还有细细的河流。我于是看到海洋，还有沙哈拉的沙漠。我于是轻轻的落在她的窗台上，透过白色的窗帘的缝隙，看着她甜甜的入睡，趁着淡淡的阳光，看着她是那么的安详幸福，我仿佛都可以听到她舒缓的鼻息的节奏。我于是收起翅膀，呆呆的看着她。睡梦中，也流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我轻轻的张开翅膀，召唤着风儿，和我一切盘旋着向上，不断的向上，一直到地球都变成一个小小的点而已，眼前全部的都是纯白的颜色，那样的纯粹自然，那么的自由无限。我于是把自己无限的伸展开来，感觉全身都是冰冰凉的坦然。这个时候我醒了，发现自己睡在了地上，整个人贴在地板上面。但是我还是不愿意起来，躺在那里，看着纯白色的天花板，很久很久。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太阳又升了起来，如同每一个新的那天那样。我都不晓得过了多久，我才爬起身子来，看着对面的窗台上，窗帘仍然拉着，烛光已经没有了，想来她还没醒来。我拉上自己的窗帘，回到沙发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