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像之谜（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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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江家餐厅

　　“手指扎了一根刺，你应该高兴喊一声：幸亏不是扎在眼睛里。”

　　菊心从小就听外婆念叨这句话，本来以为是外婆的原创，长大后看过契诃夫才知道，也不是外婆的原创，只是转载而已。但是不管怎样，这句话已经扎根在菊心的脑子里，几乎融化在她的血液里，并本能地落实在她的行动上。

　　菊心就是因为牢记这句话，才没有被孔程气死。她虽然痛恨孔程好赌，但她安慰自己，幸亏孔程只是赌，而不是杀人放火。

　　童子功很重要哦，看那些高价幼儿园如此之火，害得许多并非大富之家的家长恨不得吃糠嚥菜也要把孩子往里送，就可见越来越多的人已经或正在明白这一事理。

　　外婆还时常劝菊心，要多想想孔程的好处。并很过分地说，妻贤夫祸少。要菊心检讨一下，孔程变成这样，自己有没有责任。

　　菊心如今还是孔程的妻子，孔程真要谢谢外婆。

　　听到山东人提到孔程，菊心心中一跳，再怎么说，到底是老公。她不希望听到关于他的任何不好的消息。孔程是不是偷了外婆的金像，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事了。现在听山东人说是江松找孔程，她奇怪到震惊：江松什么时候认识了孔程?

　　菊心脸上急剧的变化，江松都看在眼里，他的脑子比奔四还快：难道“空城”是菊心的丈夫?就是这个人赌输了金像?菊心知道金像就在我江松家?金像昨夜才到我家，菊心是怎么知道的?金像明明本来是我家的，又是怎么到了菊心家里的?上面的黑漆是菊心的丈夫涂的吗?他又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

　　江松心中低叹：“今夕何夕，这么多难解的九连环要我来解!是上帝考验我吗?还是撒旦捉弄我?想来想去，没有答案，而口中却已有了决断。

　　不是说思想支配行动吗?这里好象不是耶。

　　他对菊心说：“菊心，我等一会有话对你讲。”

　　“菊心，我等一会有话对你讲。”这句话在多年前，菊心就曾在江松嘴巴里听到过。那次，是江松要菊心做他的女朋友。菊心多开心啊，美女当然爱俊男，何况他是她从小的江松哥哥。

　　想不到，外婆知道此事，斩钉截铁地反对。不过，外婆的理由在那个年代人人都能理解，而且外婆还是比妈妈还亲的人。菊心当即抽慧剑、断情丝，将差点成为情人的江松变回为江松哥哥。

　　许多人认为，恋爱中的人是不可能听得进反对意见的。但是，因为江松一表态，菊心就告诉了外婆，事情尚在萌芽状态。而且，无条件地听外婆的话，几乎成了菊心的条件反射。所以，凡事有例外。

　　今天，江松还是那句话，但，他要讲的是关于孔程的事，而孔程已经是菊心的第二任丈夫了。世界上的事怎么这么滑稽啊。

　　江松想悄悄地了解这件事情，他想到，好赌之人输急了什么事做不出来?如果金像真是菊心的丈夫赌输了之后去什么地方偷来的，那么，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张扬。为了菊心的面子，他要妥善解决这件事情。

　　菊心急着想知道孔程的事，她不想等一会儿。同时也不想单独和江松相对。于是，她就直截了当地说：“你认识孔程?你要找他?找他什么事啊?”

　　江松说：“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情想要问问一个叫空城的人，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你说的空城是……。”

　　“我老公名字叫孔程，因为他爹姓孔，娘姓程。孔程他前几天就离开家了，不知去了哪里，所以我一听到有人提到他的名字，就紧张得不得了。不晓得你要找的，是不是和我找的是同一个人。江松，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也不瞒你了，孔程是偷拿了外婆的一样东西离家的，这是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能告诉我吗?”

　　“讲给你听……，可以。是一尊美女像。”

　　“什么样子?大不大?”

　　“黄金的，但是看起来象是铁的一样，上面涂了一层黑漆。样子么，很怪异。有八寸高。”

　　“有一条尾巴?”江松说。

　　“你怎么知道?”菊心诧异极了。

　　“别急，美女像现在就在我这里。”江松惊喜而又诧异，但是不想隐瞒。

　　菊心听说，长出了一口气，说：“谢谢主!”

　　这就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菊心急急忙忙打长途电话给外婆，想告诉她一个大大的喜讯：金像有下落了。尽管，它已经被孔程赌输掉了，但是，必竟知道了金像的下落。

　　哪知，电话一通，菊心还没来得及开口，外婆就说：“菊心啊，东西是孔程拿的，输掉了，他吃了安眠药自杀……。”

　　“啊!”菊心惊叫出声。

　　人说男子重后妇，女子爱前夫，也不尽然了。

　　“菊心，菊心，不要担心，孔程现在已经没事了，救过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外婆在那头劝慰菊心。

　　“我尽快回来，让孔程听电话。”

　　“他睡着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了，先回来吧。”

　　这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人生永远有不可预测的明天，甚至这一分钟不知下一分钟将会发生什么事。

　　“我要赶回去了，对不起，我来去匆匆，还没有来得及和你们好好讲讲话，下次请你们到北方去玩玩。”菊心向林兰、梅影、叶静，还有两位老街坊告别。

　　女人们虽然八卦，但是出于礼貌，没有问菊心，她家出了什么事。饭都没吃完就急着要上火车，想来总归不是好事。

　　两位老人搞不清状况，听说菊心要走，他们也站起来要走。

　　阿炳公公说：“再下去都要醉得不认得家门了。”

　　阿炳公公和老江西向江松道谢，阿炳公公说：“谢谢你，江松，你还请我们老人吃老酒。可惜，有声哥走得太早了，没有享到孙子的福。”

　　老江西说：“是呀，是呀，反倒是我们，享到江松的福。”

　　江松又一次眩晕，上帝!幸亏他没有三高，不然，脑血管准出问题。他听到了什么?他听到阿炳公公称他故去的祖父为“有声哥”。立马想到金像底座上的字：“潮生浪涌江有声”，上帝啊!爷爷当然姓江啰，那么“江有声”就是祖父?

　　他的声音有点发哑：“阿炳公公，我爷爷的名字不是叫江天禄吗?你怎么说有声哥?”

　　“噢，你不知道啊?你爷爷原来的名字叫有声，天禄是后来的名字。”

　　至此，江松肯定：现在自己书房里的这尊黑漆麻圬的美女像，就是小时候曾在自家佛龛后面看到的那尊金光铮亮的美女像。

　　“潮生浪涌江有声”的江有声即是祖父。那么 “云破月来花弄影”是什么意思呢?想来应该是一位女性的名字了。那位女性是谁呢?

　　江松眼珠一轮，想到了。菊心说金像是她外婆的。奶奶曾说过爷爷差点和一位小姐私奔。难道……，难道……，难道那位小姐就是菊心的外婆?

　　“菊心，你外婆是姓花，姓云，还是姓来?”江松好象记得人家称菊心外婆江婆婆，现在想来那不是她的娘家的姓。江婆婆……,江,想到这里,江松更加认定菊心的外婆就是金像底座上的……。

　　菊心也不是笨女人，如果她曾经仔仔细细地看过外婆收藏的金像，也许她早就有所发现。可是，从小，外婆的规矩就是：大人不告诉小孩的事情，小孩不能多嘴发问;大人不叫小孩动的东西，小孩不能自己多手多脚去动。所以，她只是眼睛见过，而没有仔细看过，更没有摸过，当然也就不知道那金像底座上竟然有字，而且还是十四个字。

　　所以，菊心听到江松的问话有点意外：江松听到他爷爷原来的名字后，怎么想起来问我外婆的姓呢?但菊心就是这种性格，没有反问江松，却将外婆的姓和名一起说了，她说：“我外婆小时候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花月影。后来……。”

　　听到菊心的回答，江松现在心里已经是明镜似的了。

　　联想到奶奶的老故事，江松设想：一对相爱的人，私奔不成，将两人的名字巧妙地嵌进一副对联中，铸在一尊美女像的底座上，作为永生永世的纪念。

　　但是，为什么要给美女安一条尾巴呢，还是狐狸尾巴。狐狸的名声可不是太好哦。

　　江松略微思索一下，对菊心说：“我们去看你外婆。”

　　菊心说：“去看我外婆?”

　　“对，我和林兰我们俩和你一起回去，去你家。这么多年，我们不知道你的地址，我早就想去看望我的救命恩人了，这次正好。”

　　江松北上，是要看望那个他小时候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想面见他爷爷的爱情故事的女主角——花月影，花小姐，从而彻底弄清楚金像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