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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者不死

发布于:2009-05-05 08:05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走过春天

   

  几个是个名字。是男的,是女的?不知道。  

  几个的知觉开始恢复,周围真安静啊,真舒服啊,还是想睡。慢慢睁开眼睛,房间里一片白色。有一个人背对着他,很熟悉的。我这是在哪儿呢?这样一想不打紧,猛然地想起了一些事情:我是杀了人的。汗水唰地湿透了衣服,床单也变得黏糊起来。那个人应该是死了的。那么,这就是所谓的天堂?怎么没有天使?是地狱?不会这么雪白安静的吧。有消毒水的味道,是医院?对,这是有人的地方,这是个有痛苦的地方。我将要面临什么呢?几个不敢睁开眼。  

  一泡尿憋得他不得不动弹,那个人转过脸来,没死?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没有快要看到他就被绳之以法的快意。几个分明记得,那种像快刀切萝卜的爽快感觉,没使什么劲的,脖子就只剩下一层皮连着了。对,还不是只杀了一个人。先是隔了距离用板凳甩过去,就听到像鲜西瓜裂开的一声脆响,可那不是西瓜,是脑袋,不容分说跑过去剜下了嘴巴。再用板凳照着刚才的做法,扔向另一个人叉开了的腿中间,可惜没有命中,只撞到了雪白的大腿。再想来第二次,就被后来的人抱住了,结果就把脖子当萝卜切了。后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真是糟糕,怎么办呢?又一阵冷汗淌出。又有终于轻松了的感觉,是因为终于做了想做的事情了?如果真是这样,不管后果是什么,都可以承受,不承受又怎么办呢。  

  知道了几个要尿的意思后,那个人弯腰扶起几个,几个乘机偷偷地看了一下他的脖子,被一条红色的围巾缠得很严(为了叙述方便,我们干脆就叫他围巾吧)。这可是正夏天呢。只剩下一层皮的,,还看见那个人顺势揭下了一层头皮,像剥下了面具,好得这么快?几个不敢想了,只求这不是真的或者快点忘记这些。  

  正努力配合围巾准备去卫生间尿呢,有人推门进来,戴着一个大口罩,不像是医生,正夏天戴着个大口罩(照前面的方法,我们叫他口罩)。那不是脑袋发出脆响的人吗?几个腿一软,就见口罩急忙过来架起几个的另一胳膊,拖去了卫生间。  

    周围一直很静,没有人说话,偶尔有护士来量个什么,也是无声的。几个一遍一遍确认着现实,反复地篡改着杀人的来龙去脉,想象着这不是真的,希望时间也可以从现在重新开始。这两个人也只是不出声音地给几个饭吃,给几个水喝,扶几个去厕所。也许是要先养养再说的吧,有些病不是要养大了才可以做手术的吗?反正这一天要来,管他呢,就等着吧。也许明天就来了吧。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就是没有动静,几个不安起来。原来等待惩罚的时候也是这么难熬,就像被凌迟。夜里,几个不再睡得安稳,有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围巾和口罩就挤在边上的窄床上,身上反射着更冷的光。冷酷的月光。杀?又有杀的气息弥漫,渐渐浓烈,是杀了他们还是让他们杀了我?不知道。几个迷糊了过去。  

  梦中,血流成河,似乎要弥补几个在杀人时不敢看血的恐惧。几个终于叫出来:让我死,让我死吧!汗水湿透了他。围巾和口罩只是微微地相互看了一眼,便又伏身睡下。连续好几天,都是这样的状况,晚上,几个不敢睡觉,白天也吃不下东西。渐渐地消瘦了。  

  终于有一天,围巾和口罩,早早起来,帮几个梳洗好,硬塞了几个几口饭,叫了一辆车。经过这么些天的折磨,几个对那个快来的结果的渴望反而变得无所谓了。也许已经受到了惩罚,不敢睡,不想吃,体重下降,头发脱落,精神恍惚。车到了,几个抬头一看,是某某法院。就是它了。几个平静的样子跟身边的围巾和口罩一样。  

  早有人候着呢,一个柱拐的人。几个知道是谁,他杀的三个人都到齐了。法官让几个坦白为什么杀人?几个看看书记员,书记员噼里啪啦地敲着电脑。面无表情。这个世界的表情好像在某一天被掠夺了,剩下的都是被复制了似的。几个说:第一个,我原本只是剜了嘴巴就行的,失手打坏了头。第二个,我只想提醒一下换个位置想一想,没想到刀那么快。第三个,是想教训一下下半身的,却根本没靠着。  

  法官转向那三个:请你们陈述。第一个不能说,把自己写的给了法官念出来:我也知道祸从口出,但止不住要说,周围的人都在说,我也说,结果是越说越多,假话鬼话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也不知道哪是真的,哪是假的。我想割掉嘴巴,自己下不了手,几个帮我的忙的,现在好歹不说了,我很轻松,几个让我安静下来,他不是杀人犯。  

  第二个说:几个把我脑袋割下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还有个更小的脑袋被包在里面,就是这个样子。他摘下围巾,掀起只是套子样的东西,一个卑琐的脑袋露出来,让人不忍去看。他接着说:是几个帮我找到了自己,他是好人,不是杀人犯。  

  第三个说:我吃了药,陷在肉欲里,疯狂地抢人,无论是可以买卖的,还是别人的,过后就感到自己畜生不如,多想几个能帮我捣毁它,可几个力气太小,只是撞断了我的腿,让我不方便也是好的,他做得还不够。  

  几个听得一愣一愣的。法官说:几个,你把人的嘴巴剜了,成大嘴巴了,只能嚯嚯喘气,吃饭更顺溜了,你帮人摘了面具,可以勇敢面对自己,还想捣毁祸根,落得个气定神闲,都是帮人治病的,没有罪。  

  几个急忙说:法官大人,我不服。我分明是敲碎了人家的脑袋,割断了人的脖子,怎么叫没有罪?你的法律呢?法律何在?  

  法官严肃地说:法律只存在于过去,只是人类为了自己的利益制定出来的公众的硬框框,我们找不到可以判你有罪的依据。请问,你是医生吗?  

  几个不明白,还是如实回答:是,也不是。法官说怎么是又不是的?  

  几个说:我在梦里才是医生。法官说:那也是医生。这就对了嘛。宣判结束。  

  几个拦住要走的法官,我是杀了人的,我已经被折磨成这样了,请高抬贵手,让我痛快些吧。  

  法官说:好吧,我就判你回到人类的童年时代吧。几个的眼前立刻想起梦中场景:一身皮毛像人又不像人的东西,丑陋无比,夏天睡芭蕉叶,冬天睡蒲棒絮。顿时充满了向往。法官刚要走,那三个人对法官说:法官大人,我们也想回去。法官问为什么?那三个人说,我们这个样子实在没法在这个世界混下去了,请你把我们判回从前吧。法官说:好吧。你们就随几个回到从前吧。  

  法官向外走,摘下了帽子,踏在脚下,头顶上有碗口大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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