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

千里之外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山洪爆发，天昏地暗。一时之间，女人孩子的哭喊声，慌不择路的奔跑声，房屋被山洪冲击的倒塌声……充塞在这个小山村的每一个角落里。　　

第二天，千里之外的她在网上看到了关于这个灾难的新闻。她的心，随着网页上的画面颤抖了起来。就在几天前，她的母亲打来电话，说很挂念她，想让她回家一次。而她，却以忙得抽不开身为理由，一口回绝了母亲。毕竟，家乡的穷山恶水，远远不如都市的繁华；家乡的破败萧条，比不上她在象牙塔里的爱情甜美。　　

但现在，生她养她的家乡发生了洪灾。那里，有她曾经熟悉的老槐树，有她以往留恋过的清水河，更有与她相依为命的母亲呀。　　

她一刻也坐不住了，匆匆关了电脑，连假都没顾得上请，便风风火火地向车站奔了去。　　

火车上的她，心，也随着车轮的轰隆声忐忑不安。她忽然想到了一幅她不愿想到的画面：倒塌的房屋、四散在水中的家具，还有漂浮在水中的那些人的尸体……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她不敢再想下去。泪，顺着她的脸颊，哗哗而下；心，如刀绞般，使她感到生疼万分。　　

千余里的路程，经过几天的颠簸之后，她终于回到了故土。　　

现场的情景，和她所料的差不多。倒塌的房屋正在修建之中，未退尽的洪水之中，漂浮着零星的破碎的家具，还有一些小动物的尸体。　　

她未作丝毫的停息，一路狂奔到了家中。映入她眼中的，没有往日的那个虽简陋却不失温馨的小木房，没有昔日老远就伸出双手迎接她到来的老母亲。有的，只是一片被洪水肆意蹂躏过的狼籍。　　

她疯狂地四处寻找母亲，就连最蹩脚的角落，也被她搜了个遍，但都没见着母亲的踪影。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袭上了她的心头。她忽然想起了她的乡亲，便挨家挨户地打听母亲的消息。得到的结果都是，谁也没见着她母亲的影子。更有人说，怕是被山洪给冲走了吧。她捂着耳朵，疯狂地跑了出去。她，太害怕听到这样的话语了。　　

她不死心，又寻找了起来。这一找，又找了整整三天。但，仍然没有丝毫的结果。她欲哭无泪，整个人，跌倒在地上。有好心人，劝她不要作无谓的寻找，还是趁早回到学校。她没答应，她要等，等母亲回来。　　

于是，她又等了好几天，然而，等到的仍然是一片空白。无奈，她只好先回到学校。准备向校方解释清自己不辞而别的原因之后，然后再回来。　　

她又风尘仆仆地向千里之外的学校赶去。　　

下了车，她远远地望去，只见学校门口围了一大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拨开人群，挤了进去，突然呆住了。人群里，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脏乱的头发上满是乱草，被风霜侵蚀得千沟万壑的脸上更见黑瘦，一双浑浊的眼睛无助地定格在一个点上。　　

“妈！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她蓦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便扑上前去，紧紧地抱着老妇人。　　

老妇人的身体一震，眼神陡然明亮起来，待看清眼前人的面容时，惊喜地叫出声来：“儿呀，妈知道你一定知道家乡洪灾的消息。家里没电话，你一定焦虑妈的安危。所以，妈怕你担心，影响你的学业，于是就连夜动身，想给你报声平安呀。”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定格了，猛地大哭出声，任由眼泪肆意地奔流着。原来，千里之外，她的爱，一直落脚在关于自己的幸福上。而母亲的爱，却始终寄托在她的身上。　　

《才智》09年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