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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圈(13)

发布于:2008-07-05 12:25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耿东林

十二  新婚之夜

杜卡因本是伏都教的巫师,加纳国的逃犯,他所以想占有戈尔庄园,不是因为弟弟阿里戈在这里,凭他的巫术完全可以毫不费力地把他带走,使他成为自由人。他所以不走,不仅是想借庄园藏身,伺机发展伏都教,更主要的是上帝赐给他的那两只眼睛在起作用。也就是说,他的一只眼盯上了戈尔庄园的钱财,尽管他是初来乍到,但戈尔庄园的外部气派使他似乎窥测到庄园内部的殷实。他的另一只眼是盯上了西思小姐,这件事是错在西思而不是艾盖尔。西思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把一个素不相识的外国巫师带进庄园,并自轻自贱地与他见了面,这一见面,西思小姐的美貌、气质、风度把杜卡因慑服了。似乎他从未见过这样有魅力的完美的女性,他对她产生了爱恋之情。不,爱恋这个词是圣洁的,用在这里是对这个词的亵渎。确切地说,是产生一个邪恶的念头,那就是霸占她。

可怜的西思此时正像一只年幼无知的小孔雀,在绿茵茵的草坪上无忧无虑的漫步,自娱自乐的开屏,她哪里知道一条躲在暗中的毒蛇,正在向她窥伺。戈尔的死、西思儿戏式的择婿态度,都给了杜卡因一个可乘之机。一个如花似玉的有着灿烂前程的少女,竟毫不费力地成了杜卡因这条毒蛇的口中之物,岂不悲哉!

更可悲的还有两个无辜的痴情者,那就是巴德来和赛克。两性之间的正当爱慕,是无可非议的,可叹的是他俩竟然遇上了魔鬼一样的人物杜卡因,使他俩成了非人非鬼的还魂尸。

杜卡因与西思小姐的结合,这是一厢情愿的强制性婚姻,他没有给西思送定情物,没有下聘礼,也没有去教堂举行证婚仪式就赖在园中不走了。

被杜卡因囚禁十多天的艾盖尔不知怎的,突然在这时跑回来了,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戈尔太太一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又是怜他又是恨他,同时也勾起了许多辛酸的往事。她知道因为她偏信了杜卡因的谎言谬语,才使他落到如此的狼狈地步。想不到现在又轮到自己和西思了,难道这是天意吗?她怜艾盖尔也在怜自己,她恨艾盖尔也在恨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杜卡因这个巫师引进庄园。

艾盖尔向戈尔太太哭诉了杜卡因对他的种种虐待。在那空空的院子里,在那阴暗的充满霉味的贮藏窖里,没有床没有铺,他只好整夜地靠着墙坐着,蚊虫在叮他,老鼠在咬他。杜卡因每天只叫人给他送去一顿午饭,那是连奴隶们都不愿吃的变了味的残羹剩饭,要不是守门人可怜他,留点空隙让他逃出,杜卡因会活活地把他折磨死的。

戈尔太太听了艾盖尔的诉说,心里也酸酸的,但找不出半句言辞去安慰他,她憋闷了半天,才哽咽着说:“艾盖尔你别怨了,西思的心比你更苦,她目前的境遇比你更糟。”

“小姐,她怎么啦?”

“唉!”戈尔太太长长叹了口气说:“杜卡因凭着他的巫术,凭着他的诡辩,加上西思的任性,在择婿的问题上钻了空子,可怜的西思已被他强行霸占了。今天他要与她结婚,西思不会同意的,当然这个蓄谋已久的杜卡因又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样西思的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了。”

“不行,太太,我们不能屈服于他的巫术,虽然我们对付不了他,但可以去官府告他。”本是一筹莫展的戈尔太太,听了艾盖尔这几句愤激的话,似乎受到了启发,给这个阴云密布、大灾大难即将降临的庄园带来了一线希望,于是她高兴地并带有祈求的口气说:“艾盖尔,你是我们庄园里唯一的能为我们办事的男人,我们母女俩已经被杜卡因这个魔鬼攥在手掌心了,如果你能脱身的话,那就快点走吧!让官府把这个魔鬼抓起来,你也就是我们母女的救星了。”

“不用说了,太太,我马上就走。”

“走?到哪里去!”

艾盖尔一回头,见凶神恶煞般的杜卡因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黑奴,已经把门堵得严严实实。他知道自己无路可走了,索性镇定下来,指着杜卡因骂道:“杜卡因,你这个千人唾万人骂的巫术士,竟敢趁人之危,强占西思小姐,你还是个人吗?你会遭报应的!”

“把他拿下!”

杜卡因一挥手,上来几个黑奴把艾盖尔按倒,捆得结结实实。杜卡因指着艾盖尔冷笑笑说:“你在这个庄园里本来也是个人物,骑马坐车,吆三喝四,今天可不同了,世道变了,在这个庄园里我不仅占有西思小姐,还要永远做这里的主人,谁反对我谁就没有好下场!”

“呸!”艾盖尔重重地唾了杜卡因一口。“不要脸的东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哪块肉能配得上我们家小姐,你哪根骨头够做庄园的主人?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否则,天理难容!”

“哈哈哈!”杜卡因一阵狂笑后,阴阴阳阳地又带着责问的口气说:“天理?你也知道天理,那我问你,你的主子凭着手中有几个臭钱,就把我们那些本是自由人的黑人买来做连牲畜都不如的奴隶,这也叫天理?你狗仗人势,任意鞭挞他们,并以侮辱他们的人格、践踏他们的肉体来愉悦你的身心,这难道也叫天理?小子,我告诉你,世上本无天理,谁手中有了权,谁的行为就是天理!”

艾盖尔一时语塞。

“杜卡因,你就饶了艾盖尔吧,他有错我顶着!”

“老东西你不提我倒忘了,你们不是合谋要去告我吗?一起带走,你们无情,我也无意!”

艾盖尔和戈尔太太被带到秘密的地方关起来了,西思那里又有亚得看护着,杜卡因这才心安理得地在客厅摆下两桌酒席,以示庆贺。菜肴是阿里戈从饭馆定做的,虽然不是十分丰盛,但也少不了山珍海味。应邀前来赴宴的除那些奴隶中的骨干人物,还有园中有些身份的三老四少。

在宴会上,杜卡因以庄园主的身份举杯,说:“我杜卡因能有今天全靠大家,今后还得靠大家,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听说听道的一心按着我的意愿办事的,咱们是兄弟、朋友,有话好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不瞒大家说,我这人不是好惹的,说白了,上帝不仅赐给我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还赐给我一颗与众不同的心。”

“今后全听庄主的!”

“好,干杯!”

杜卡因一高兴,应邀前来赴宴的人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也都端起了酒杯,一时间大家是“觥筹交错,起坐喧哗”,直到金沙河对岸的天主教堂里传来了晚上祈祷的钟声,各人才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西思这个书生学子,心地纯净得如同一江春水,她根本就不知道社会的复杂,人心的险恶。昨晚听杜卡因说要用决斗的方式解决择婿问题,她那颗根本就不知道愁滋味的芳心碎了。

决斗,这是十八世纪在欧美流行的一种风俗。两个人发生矛盾,相持不下,解决不了,就约定时间、地点,有的还邀请证人,彼此用武器格斗,这是一场血淋淋的你死我活的斗争。

不知怎的,西思首先想到的是巴德来,他是文弱的莘莘学子,文有余力不足,更不用说动刀动枪,如果真的斗起来,他们三个人当中第一个倒下的就是他。至于赛克虽然长得精干,但他是马上英雄,恐怕也难逃老谋深算的杜卡因之手。

西思的担心在一夜之间竟然成了残酷的现实,她接受不了,她想死。用死去回报巴德来、赛克对她的一片痴情,用死去摆脱杜卡因这条毒蛇对她的纠缠,然而她死不成,姗蒂对她寸步不离,更何况现在身边又多了一个亚得,她成了一个身不由己的人。

“哐”的一声门被推开,杜卡因醉熏熏地闯进来,西思的心一阵痉挛,转过脸去不理他。杜卡因挨着西思的身边坐下,对姗蒂和亚得挥挥手说:“去吧,没有你们的事了。”

亚得转身出去了,姗蒂可不愿走,她怕西思受杜卡因欺负,西思也紧紧地拉住姗蒂不让走,杜卡因发火了,他重重地踹了姗蒂一脚,强行把姗蒂推出了门。姗蒂在门外哭着叫着,杜卡因就是不开门。

“你凭什么打人?快放她进来!”西思急忙去开门,却被杜卡因抓住一只胳膊,轻轻地提回来往床上重重一放说:“美人,今晚是我俩大喜的日子,要她们干什么?由我来伺候你。”

杜卡因边说边动手解西思的衣服,边把那张脸凑过来。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呀!面皮黑得如烧焦的面饼,额头向前突出,两眼深陷,鼻梁短促而扁平,肥厚的嘴唇下长上短,这张嘴脸看了就使人厌恶,再加上那满嘴熏人的酒气味,直冲脑门。西思紧闭双眼,虽然左躲右闪,但杜卡因那强悍的身子最终还是像山一样向西思压下去,此时的西思娇喘嘘嘘,体软如绵,哪有反抗的力量,只好任其摆布。

结婚本是人生一大乐事,新婚之夜也本是充满甜情蜜意的缱绻之夜,这种感觉西思是一点也没有的,相反她产生了一种被人欺负感和污辱感。当初她讨厌巴德来的斯文,斯文得有些迂腐,现在又恨杜卡因的粗野,野得像一头发情的驴。随着他在她那弱小的身子上肆意蹂躏、作践,西思觉得她的青春,她的理想,她的人格也随之葬送了,在一阵肉欲的暴风骤雨中,西思惨叫了一声,头脑便成了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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