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夕阳[4]（寻求出版）

 四、

墙上的电子钟敲了几下。

鸿达准备起身说：“这本电子琴初级教材送给你，闲时看看很有益处”。

米娜含情漠然地说：“是不是可以不走？随便吃点，陪我说说话，刚才说的都是我家的事，你家的也不能透露点给我吗？”

鸿达神秘地笑：“完全可以不走，只是觉得逗留时间太长，似有不妥，会不会给你带来压力和负面影响，我应该设身处地为人着想，这是我交友的一个基本原则”。

米娜爽快地说：“亏您还是个男人，光明磊落地一起吃点便饭，担什么心”？

鸿达还是有点迟疑，用手指指地对门，

米娜理会说：“放心好了，他们一般不过来，过来我们也很坦荡”。

鸿达点点头表示同意。心花怒放状。

米娜开心了问：“今晚怎么吃”？

鸿达说：“我一贯很随便，杂食动物，只要你能吃的我都吃，而且胃肠口特好”。

米娜说：“那好，面条、蛋炒饭、八宝粥都有，那我就不下楼去买什么了”！

于是，鸿达在房间里闲信度步。米娜坐在琴前，试弹较为简单的乐曲，不过显得笨手笨脚，经常按错音键，显得很不协调，自己也觉得很无奈，一气使劲拍琴键，咣！咣！咣！惊动了鸿达，鸿达走到她的身后，很得体而又很分寸的地俯靠她身上示弹几下，重弹效果果然很好。

米娜弹几下愉快了。仰脸望望身后的鸿达说：“你真棒！真伟大！”。

鸿达一语双关：“我的感觉也很好，是平生第一次，是艺术享受”。

就这样他俩弹了好一阵。鸿达似有冲动之举，克制了自己。米娜似有觉察，但装若无其事，离了琴坐，准备吃饭。须臾饭好。

米娜微询：“喝点酒或饮料”？

鸿达挑逗：“如果喝醉了，对你不恭，您如何应对”？

米娜笑说：“在醉汉头下淋下清醒剂，然后把他放在浴池里泡一夜”，

鸿达说：“你真狠呀！很遗憾我一辈子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因为我无缘杜康”。

米娜笑：“这习惯很好，免得伤身体，人受罪”。

米娜端来挂面。

鸿达非常高兴：“知我者米娜也，我三天不吃面条，就会向老婆提意见。请别介意我的实话实说”。

米娜娇嗔：“你真不好对付，处处想讨巧”。

鸿达乐了：“这两碗面条，你那碗只有一鸡蛋，我的是二个鸡蛋。也不过讨了一鸡蛋的巧而已，真的舍不得”！

说得喜笑颜开大口大口吃起来，米娜慢条斯理。

鸿达又说：“第一次陪一个心仪已久的女士进餐，其滋味胜过面条美味百倍，米娜女士，您有何评说。”

米娜又笑了：“你坏蛋”！

鸿达说：“这评语很恰当，鸿达受之”。

米娜问：“为什么”？

鸿达说：“我猜想，我如果是个好蛋也许今天没资格坐在这里看你优雅吃面条”。

二人乐开了怀。面条吃完了。米娜收碗筷。

米娜从厨房出来，说：“下面的节目是你的，有精彩的尽管道来我洗耳恭听”。

鸿达仰望天花板，闭眼说：“从何说起呀？其实我们平淡如水，味同爵蜡。如果你打瞌睡，请别怪我”。

米娜说：“我会注意，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用词”。

鸿达警觉起来：“你企备抓我把柄”。

米娜说：“是的，又怎么样”。

鸿达无奈说开：“她叫闻诗音，无锡乡下人，也算书香门第她和我大学是校友，比我低两届，她的嫂子是我的任课老师，我们的姻缘便是在她撮合下成功的。文革前我们完婚，彼此都很珍惜这段婚姻。”

“其间会时有龃龉，但最终总是以我的大度而云消雾散。时至今日，我们皆已过花甲，彼此都把对方看作自珍的撇帚”。

“她是个事业心极强且不亚于我的女性。退休后，惜家如命，精于内勤和理财，使我一家大小衣食无忧。视家务为乐趣，其实她也会跳舞，但就不愿沾边”。

“她豁达大度，知情通理。因我一生清白如洗，年轻时只知勤于业务，不近女性。及至中年，不经意间步入衙门，却也清廉自律，虽无丰功伟绩，但也颇受领导重视。

“她常说，人生苦短，自当把钱财、地位、美色置于度外，才能心态平衡、精神健康。她又说精神是健康之本，夕阳来到，更应调整自己心态会找乐，善于寻找高格调情趣，所以她赞同我晨练跳舞，默许我交男女朋友，而从无担忧和疑虑。”停了停看看米娜，此时米娜看似若无其事，但还是聚精会神听着于总的每一句话。

鸿达继续说：“几年前，她们厂里有一位行为很不检点的工人，偶遇诗音，半真不假地和她开玩笑，说老于身边美女如云，舞伴成群，个个天姿国色，你要当心啊！您猜，她怎么回答。她说，老于年青时就洁身自好，从不干偷香窃玉的事，他的品格谁都清楚。他的活动我都一清二楚，谢谢您的关心。说得那‘好人’悻悻走开。”

鸿达又说：“我在外面认识的朋友，不管是男是女，都会向她交底。所以有一天下午一位叫何冰清的女士可能是因为多喝了点酒突然造访我家，她也不感到意外，还热情诚恳地接待了她。这女人你很熟悉。在舞场，只要我在场，她总是旁若无人、笑容可掬地横贯全场地主动找我，起初别人总以为是我的夫人，你不也常因为她而让路吗？她比你大约十岁，他给你的外观印象不错吧！但她不常去舞场。后来她告诉我，费了好大劲才找到我家，不为别，就是因为在朋友家多喝酒，她解释的多么天真！能叫人信服吗”？

于又说：“如果我事先没有交底，遇到这情况换别人，很可能会向我大兴问罪之师。”

他停停又说：“对于你，她也知道我们都是好朋友，她经常还会叨念你，也希望能见见面，她就是这么个人。对别人宽以待人，对我放心无疑”。

于自豪地说：“因为有了她的通达，所以我一向活的较潇洒，有了一个健康的心态，身心也就没有什么大毛病、无病小神仙，是人生非常宝贵的财富呀”！

米娜无精打采地听着说：“一点也不精采，没有想到，你这么浪漫的一个人，家庭生活竟然也如此乏味，真没劲。”

于总笑说：“我就是生活在一个风平浪静、温馨如故的环境之中，过去只知埋头工作，有一种成就感的快慰，就觉得足矣！，有时我们也会吵架，但保姆认为我们是说令她不懂的相声”。米娜有兴趣了：“哦！相声，说来听听”。

鸿达说：“有一回当我大儿子十岁时，不知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怪我不好，对她斤斤计较，她用无锡话奚落我，我就用南方话反唇相讥，唇枪舌剑，谁也战不了上风，谁也说服不了谁。她突然改用俄语骂我几句，我不甘示弱用英语把她数落一通。在旁的三个儿子和保姆，他们都目瞪口呆。因为他们都听不懂，只知道是在闹别扭。见此状，诗音憋不住先笑了，这滑稽表演也就结束了。

“还有一次吃晚饭，不知为什么，她反复多次向我发牢骚，我不爱听，警告她不许说，她不听，我火冒三丈，把一碗饭摔在地上，头也不回走了。我盲目地在街上悠转，本来应该是华灯初上时分，却因停电商店只有微弱烛光摇曳，路上没有路灯。我心情沮丧，又饿着肚皮，实在懊悔之极。于是信步走进一家回民饭店，要一碗阳春面，生怕遇到熟人，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下刚吃两口，无独有偶，这时偏偏进来一位和诗音同车间的修理工小孟。他是个有名的调皮鬼，不过大伙还是很喜欢他。他一眼看见我，便打招呼，于老师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饭？闻老师不在家吗？这突如其来的相遇，使我猝不及防，也不正面回答，企图搪塞过去。就邀他一起同吃。我就漫不经心地和他扯东扯西。一碗而当然很快吃完了。互相道别回去。

 “第二天，这小家伙，跑到闻诗音面前说昨晚怎么只见于老师一个人到回民饭店吃面条，你呢？诗音还以为这傻瓜饿了一夜肚皮，没有想到，我一个人去逍遥！诗音对他说，他平时就喜欢吃阳春面，孩子又不喜欢，所以他一个人去独享了，你觉得不可思议吗？小孟煞有介事地对诗音耳语，他旁边还有一个年龄差不多的漂亮女人，说完得意自鸣。诗音知道他在胡说，并不在意。

“过了几天，雨过天睛，诗音问我，有人检举揭发，那天晚上你离家出走，行为不轨，从实招来。我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看诗音那一本正经的面孔，想想那晚遇到小孟，于是眉笑眼开说，准是你听信小孟馋言，他怎么说，讲给我听听，明天我去撕他的嘴。诗音说，我饶了你，你也饶了他吧！警告你下不为例。米娜这就是当年于某年少气盛时震惊全家老小的‘摔碗事件’，如何”？

米娜觉得还不过瘾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私可以告诉我呢？”

于总说：“当然有，但对您也许不重要，听了也不会舒服”。

米娜纳闷：“您的隐私居然和我挂起钩！真莫明其妙，你必须给我讲清楚”。

米娜几乎是在下命令！

于神秘地说：“我毕业于六十年代初，当时的国家正经受着严重自然灾害的侵扰，大学毕业生的分配也有困难。我虽然被分配在市机械厂当一名实习技术员，可当时的生活条件我很难适应，食堂供应的大部分都是粗粮、山芋干、玉米馒头之类，米面少之又少，对一个自小就生长在南方的我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工作了半年，春节即将来到，我在盘算着怎么办”？

米娜说：“回老家！”

于摇摇头：“时间短，不行。”

于说：“给在省城正在读大学的女朋友写信，征求她的意见，信中流露出恳请她来苏北和我过年的强烈愿望。”

米娜说：“当时她在求学，她自己、她家能同意吗？”

于说：“问题就在这里，但我必须排除一切障碍，达到自己的目的”。

于停了下继续说：“我分别写了三封信，一封信给诗音，一封给她大姐，一封信给她大哥。可以说那是一封人格保证书。”

鸿达说：“写的很恳切，很委婉，意在必得。内容如下：

哥嫂如晤：新春将至，预祝全家愉快！

“鸿达惜别哥嫂，迄今将逾半截，未曾致函问候，甚为抱歉，诗音与鸿达书信来往频繁，哥嫂诸事平安顺遂时有所闻，颇感快感。恕我的懒散。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经意间传统新春佳节将至。鸿达孑然一身，不知何去何从？令余寝食难安。几经反复思虑，颇有所悟，但不知是否可行，特致函候，并征询，如蒙垂爱，何妨来函启示，或示知诗音亦无不可”。

米娜打断：“文诌诌的。但文字确实很简练。”。

鸿达：“鸿达设想，何不恭请令妹来苏北共度新春。设想之大胆，鸿达自己也为之惊讶！然而是何等强烈而真实。鸿达曾考虑诸多方案，自认上述设想是为上策，今斗奉告，谨祈莫笑为慰。哥嫂当知，鸿达曾对天发誓‘此生非诗音不娶’,诗音也曾许愿‘此生非鸿达不嫁’,彼此爱之深，情之笃，非笔墨所能言！男欢女爱虽系人之常情，但有为青年，不应过于沉湎。鸿达也曾身为学子，深知自己所肩之使命重大，在五年之内尚无成家之念头。诗音尚在求学，二年内须全力以赴以学业为主。惟此，早已成为鸿达与诗音之共识，并时常以此共勉之。鉴此，鸿达认为诗音在寒假若能体谅我的良苦用心来此共度新春，我们也不会有不轨行为发生。诗音会自重守身如玉！鸿达认为相亲相爱何须争朝夕，有情人终成眷属何妨早与迟！上面鸿达与诗音的‘爱情宣言’言之凿凿。哥嫂可将本信与诗音交流。若诗音有半点不悦和推诿，鸿达便主动撤消要求”。

米娜：“你既攻又守，你太高明了”。

鸿达继续：“鸿达奉告哥嫂，鸿达同事欣闻诗音将至，主动借房，故诗音来此，独住当属无虑。

“鸿达平生素无强求于人之行为，怎奈诗音系亲爱者，如今对你们和她提出要求近乎苛刻，实乃爱不释怀而已。盼能理解与支持。当二位与姐姐讨论此事时，望能体恤鸿达之苦心投支持一票，哥嫂的支持必然对姐姐的决定产生积极的影响，鸿达代表诗音一起谢谢。

“鸿达历来言而有信，小人所为历来为鸿达所不齿，古云：‘一诺千金。至诚至信’，此为人之本，鸿达决不违训。

鸿达恭听诗音的好消息，即此搁笔。再颂春安。”

弟鸿达

1963.1.15

米娜着眼，用心倾听鸿达的“爱情宣言”。

米娜：“如果是我，也会投赞成票的，我相信你的目的一定能达到”。

鸿达得意地说：“果然，学校放假的第二天，诗音便风仆仆地只身来到我的身旁，我们相依相伴，度过难忘的二十天假期，我们过得非常开心”。

米娜不解地追问：“你们过的愉快，当在情理之中，与我何干”

鸿达说：“这年冬天，天气特恶劣，寒流雨雪频繁，有时白天也难出门，只有让诗音与床为伴，我恪守诺言，守护她身边。不敢逾越鸿沟半步！终于有一回诗音就心疼地说，你真傻，上来吧！自觉一点何妨。此时我若有所悟、欣喜若狂，奋不顾身解衣上床，对诗音说，还是诗音疼我”。

鸿达神秘地说：“自此我们便同床了，米娜，我们都是过来人了，可以想像，当一对发育健康、心理正常青年男女，一个是血气方刚，情感强烈的男子，另一个则是婷婷玉立，含情脉脉的淑女。在寒冬腊月，在既无监督且又十分安全的温暖的被窝里相抱而眠时，没有激动，没有冲动是不可思议的。但此刻的鸿达和诗音都以惊人的毅力和自制精神，信守着承诺，洁身自好。二人的意志、品格、人格得到全面的严格的考验。”

鸿达深沉地看着米娜含情地说：“米娜你我之间如今相处如此交融，过去对诗音尚能如此，现在对您也如此自重，也就不足怪了，您说对吗”？

米娜恍然大悟：转身追打鸿达，连声说：“你坏，，你坏”。

鸿达引火烧身，只有告饶了。

鸿达继续说：“后来在史书中我曾读到《战国策》，有个叫柳下惠的其兄从军，他与嫂子共居一宅十年，且年龄相差无几，坐怀不乱，传为佳话。我比柳下惠如何”？

鸿达又语重心长地说：“如今我已夕阳西下，当然不会忘记爱情宣言，会更珍重自己的家庭，为强身而锻炼，广交男女朋友，使晚年生活更丰富多彩，决不像有些人竟然花心或红杏出墙，破坏自己和别人家庭，闹得沸沸扬扬，实在是不可取的，破坏家庭代价太惨重了、值不得，我也曾告诫你和我自己，彼此都要爱护自己的家。只有这样才能玩的更开心，才能永恒。当感情和自爱完美统一起来的时候，便是我们玩得最开心的时候，您说对吗”？

米娜有点激动，点头称是。

米娜说：“你的爱情言言简意赅 ，语言流畅遣词精当，确是种妙笔生花之作，不过那未长，你都能倒背如流真不易”。

鸿达说：“我一辈子就写这一回情书都是真话，发自肺腑，这封信我们至今还珍藏着，有时还找出来一起欣赏。我和她能牵手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学者赵元任夫妇金婚时，共拟的自贺诗是这样表述他们的真爱情的，赵元任上联是‘磕磕碰碰五十年’，夫人的下联是‘恩恩爱爱半世纪’。对仗工整，意思真实而深刻多么有趣呀！米娜，我有时会情不自禁逗你玩，请别介意，我都这把年纪，大家有缘份走到一起十分难得，在无伤大雅的原则下说说笑笑也并无不妥，相反事事刻板、处处谨小慎微、无疑将自己封闭起来，精神得不到愉快，会闷出病来。不好意思夸夸其谈，仅供参考”，鸿达看看表，惊呼，要死了，也忘了给家里打电话”。

米娜笑：“夫人会大兴问罪之师，罚跪搓衣板？”

鸿达说：“郭冬临享受过，我目前还没有。她就是这样小心眼，晚上稍迟不打电话回家，她会一直等着我”。

米娜说：“你真幸福，祝您永远幸福”。

鸿达说：“该走了，我也祝您幸福，您幸福我会更开心，真好”。米娜送鸿达到门口，鸿达骑车，消失在夜色中

场景：①公园舞场一角

鸿达正和米娜跳舞，忽然发现舞场一角进来三、五个中午女士，个个眉笑眼开，很惹人注目，其中有一个高个子女士，玉洁。曲终走到玉洁面前，

玉洁十分喜悦说：“于总教我们跳舞好吗？我们几个都不会”

于说：“教不好，带带还将将就就，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米娜，才学不到三个月，提高很快，

现在会男步，”

鸿达对米娜说：“她叫玉洁是我的部下，就交给你带”。

米娜、玉洁对视微笑，显得非常友好，曲起，米娜真的反串男步，带起慢四，玉洁走得倒也麻利，他们边说，边跳，说笑着显得很和谐似是故旧。此时鸿达，在旁边观望，心中甜滋滋的，后来鸿达又带玉洁跳一曲。

玉洁说：“于总，今天本无计划跳舞，巧遇你们，收获不少，也有了学跳舞的信心。现在我们有事，马上走，明天再来，无论如何拜你们为师好吗？谢谢，我走了，再见”，

米娜说：“我也不想跳了，我们到沂淮河大堤散散步好吗”？于激动起来：“那地方是风光特美，难为你想的周全”立即行动，骑车几分钟也就到。

场景②—沂淮河大堤

鸿达、米娜在沂淮河堤散步，清晨的大堤竟是如此令人心旷神怡。仰望蓝天，碧空如洗；远望隔岸，绿树成荫，郁郁苍苍；俯视河面，流水平缓，河面鱼鸟，贴着水面，娇健翱翔，一旦发现猎物，奋不顾身俯冲入水小鱼即衔在口中，河滩上的作物，青一片、绿一片，随风飘荡，似波浪似飘带，摇曳多姿。清晨的河堤上，空气格外清新，甚至可闻到阵阵清香。有很多男女老少来河堤，或慢跑，或散步，或谈笑风生。

鸿达在河堤上遇不少老相识，一、二打招呼而过，

此时米娜发出由衷的感慨：“想不到这里也这么吸引人，能经常到这里来也是一种享受，您说？”

于知道她是在探询，

便说：“只要您喜欢，我随时奉命相陪，满意吗？”

河边有护林带，有灌林丛，有护坡用块石，走走，他俩有点累了，就找个僻静的树林，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并肩而坐。尽情地欣赏着大自然的旖妮风光，贪婪地吸着大自然赐予的新鲜空气。

此时，东方天空的红日已冉冉升起，早霞映红了半边天，鸿达吟诵“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阳光照在米娜的脸上，显得格外灿烂，照在于的脸上，显的愉快而兴奋此时，

米娜先打开话匣：“昨天，单位工会打电话来，说组织离岗人员去桂林旅游，我很想去又不想去，如果你能同去该多好呀！您的意见如何！我听你的”，

鸿达迟疑：“坦率地说，不能因为我，你就把这个好机会放弃，桂林山水甲天下，我去过。你就应该去，也不过个把星期”。

米娜含情说：“最近，我脑子里很乱，老是有你的影子，抹也不掉”，

鸿达有点感动了，于是转身90⁰，用双手扶住米娜的双肩，

带着深情地微笑直视米娜说：“我理解，我何尝不是如此！经常睡不着，又恼人又愉快。你如果不去难免会有瓜田李下之嫌呀”！

米娜抬头严肃地说：“那就去吧！但有话说前面，从今天开始，如果忽视了我们之间来之不易的感情，玩世不恭，做越轨事，拿您是问，听到了吗？”

说罢，看于在发愣，说：“您愣什么呀”？

于是他慈祥地发问：“我以前从没有听到有人提出过如此严厉而又令人啼笑皆非的警告”。

于又故作糊涂问：“什么行为叫越轨，请明示，以便我切实遵守，如果您没有说明白，真的犯了，那是你的责任，与本老头一概无关”。

  米娜含蓄地说：“我对越轨的解释，现在不告诉您，从现在起，我耐心地、密切地注视着您的越轨，一旦发觉，”

话未说了，鸿达替她接下去说：“拿老头是问，对吗”？

鸿达说：“米娜你不是曾经戏谑地说我总是给人一派正人君子、道貌岸然的形象。和正人君子讨论越轨行为，你不觉得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吗”？

米娜说：“忠告，总比以后写检讨好，是吗”？

于说：“谢谢，多余的关照。如果考验合格，你将给我何种奖励呢？你总不能只能对老师提要求，而不给老师一点好处。做这样的傻老师，我将罢教。”

米娜说：“君子坦荡荡，图报非君子，你不也认为自己是正人君子吗？”米娜有点无奈：“得到你的恩准，那我就去吧！”

米娜换了话题说：“局长说你有很多故事，也很有趣。现在有时间，先讲几个给我听，我很感兴趣”，

鸿达说：“真的吗？你听老沈信口开河，说我故事多，并不是说，读书多，懂得书中的故事多。似乎是在说，我一生经历的事情较多，有些颇有意思，在外面造成一些影响。其实我自己的故事，有许多是‘恶作剧’，有的不堪回首，有的叫人啼笑皆非，有的平淡无奇，自己却觉得好笑，有的惊心动魄但却有惊无险。在适当的时候，精力时间允许，我想作一番回顾，给自己、给家人看看，也顶有意思。你既然有此愿望，我会满足你的，行吗？”

米娜谛听着，

于说：“米娜，我的故事信手拈来，因为是亲身经历，都在自己脑子里根深蒂固。当我们在一起时，有时可以是触景生情引发出来的。也可以由你点化，也可以事先计划安排，我可以向您保证，故事真实，决不夸张，哗众取宠，不造作不掩饰。只有这样才显得朴实无华，返朴归真。你喜欢不喜欢是你的事。但我保证，在你觉得腻味时，我便主动中止。更换其他你感兴趣的话题。再者，我所说都是独立话题，没能必要按时间顺序”。鸿达指向远处的沂准大桥，只见桥上，车来车往，忙碌异常，

就觉得有适合的话题说：“米娜，桥上那么多汽车，你有兴趣吗”？

米娜兴奋了说：“我儿子正在读大学，学的便是汽车专业，这你有故事”？

鸿达说：“将来他和我同行，说起我造汽车，一言难尽呀！有意思又无奈呀”！

米娜兴致勃勃地说：“说来，我想听”，

鸿达说：“起来，走走，慢慢说，”

米娜顺从地站起来，二人并肩在大堤上漫步，

鸿达说：“有人称我于总，便是由此而来。一九九一年底，我调离市机械局，到总工会任党组书记，时年55岁。尚未到任，此时市里来一位新书记，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市委决定当时曾经生产过面包车的市汽修厂，改生产微型汽车。也不知是谁向他建议，指名要我去担任总工程师，那时起我便多了一顶‘于总’的帽子。”

米娜不解地：“你也懂汽车制造”？

鸿达说：“汽车、拖拉机就是我的专业，但真正要挑起这担子，可真不那么容易，我这人喜欢做具有挑战性的工作，推又推不掉，于是我二话没说，粉墨登场挑起了这付担子”。

米娜：“你就那么自信？”

鸿达：“当时我认为，省里确定发展苏北经济的方针，并且也派工作组进驻本市，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发展机遇，我也希望站好最后一班岗，发挥余热，为我市作点贡献，当天晚上，我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入睡，于是干脆起床，写了一首《古风》。前面有段感言：

“1992年5月6日，市成立‘春风’微型汽车会战指挥部，市委任命本人为总工程师，我深知责任重大，恐力不从心，百般推辞不得，遂负重就任，感慨犹深，于是，仿七言古诗一首，且作自励。

“诗曰：古陵历来骏马多，幸遇伯乐在今生。惭愧鸿达才学浅，尚有虫技可献身。热血凝成微型车，富民兴市迎财神，亿元鸿图大展时，共沐春风再攀登。功名地位值几何？惟愿‘春风’华夏聘。落款为鸿达，壬申五月十二  时年五十又五”

米娜：“看来，你真的要孤注一掷，大干一场了”。

鸿达稍停，继续往下说：“我很清楚，车修厂底子很薄，过去生产的面包车，质量存在严重问题，信誉较差，并且债筑高台，冰冻三尺决非一日之寒，即使是市政府也觉得回天乏力，更何况是协助工作的工作组。但市委、市政府又把扭亏增盈的任务落到工作组的头上，并且明确指出，把研制微型轿车的任务作为扭亏增盈的一项重要的措施提出。

“在当时，虽然已改革开放十来年，但改造任务仍然是政府行为，主管和企业仍然处于从属地位，也就是政府叫怎么干企业就怎么干。要把车修厂改造成汽车制造厂，资金、技术、设备、人才、占地等等一系列问题，无一企业能自行解决，无一不需要政府操心。这一概与工作组无关。”

米娜：“企业基础那么差，看来困难一定不少，你真的有把握？”

鸿达深吸一口气说：“想到此，我明确了自己的工作思路：‘按政府路子走，明确自己职责，搞好车情调查认真研制新车，争取一次成功。’这就是当时我这个总工的主要任务”。

米娜觉得鸿达讲得头头是道说：“后来呢？”

鸿达说：“你关心结果是吗？进了厂，我便开始摸家底，按市委、市政府意图，制定扭亏增盈方案，把攻关‘春风’微车作为首要任务。工作组指派我组织厂方人员到河南焦作、武汉、广州、常州、无锡、浙江海宁作有关考察。历时一个多月，回来后，我立即即起草一份《关于第三代‘春风’客车生产的可行性调查报告》，我至今保存着，改日我带来给你看看。报告中提到‘三代风’车定型后，投入批量生产时，我们呼吁金融部门必须给予必要的技改和流动资金贷款的支持，仅有厂方的积极性和热情是不可能把短、平、快项目搞上去的和各级领导必须高瞻远瞩，应当把车修厂的困难看成是暂时的困难。车修厂有短、平、快项目，拉一把就能走出低谷，就能看到光明前途。各级领导决不能袖手旁观，让好项目坐以待毙。否则受到损失的决不止是客车厂，而是我市的大局。——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米娜问：“对工作组的报告，市委的反响强烈吗？”

鸿达说：“不仅反响强烈。简直是一颗重磅炸弹。主要领导人和有关负责人看后都很有兴趣。报告送出的第三天，市委、市政府联席召开专题会议，我应邀列席会议。会议气氛空前热烈，个个慷慨陈词，热烈支持市委、市政府的英明决策，牧场赞扬工作组认真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为市领导提供了一份真实可信的调查报告。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米娜：“以后如有机会，不妨把报告借我看看”。

鸿达：“后来王书记问我，于工你的下一步打算呢？我回答既然市领导有如此大的决心，各部门领导也都表态支持，我只有破釜沉舟决一死战，别无他途，不过我能力、能量有限，只能做总工份内的事。王书记说：你讲的很好，外部协调你不管，你就负责组织指挥、研制、从总体设计、试制、试验、性能测定、技术鉴定，拿出合格、满意的车行即可。我说：我的设想和王书记不谋而合，谢谢王书记为我排除后顾之忧，给我一个专心拼搏的机会，我会好自为之，请领导放心。”

米娜说：“可以想像你的担子很重，但你很自信，是吗？”

鸿达满怀豪情地说：“ 深信拿出样车，易如反掌，但要全面符合要求却非易事，首先，车型就有可能出现众口难调的局面，各项经济技术指标、操作性能等要达到设计的要求，不作精心策划，不把好调试关也很难达到，还有重要的成本问题，如果不能确保每台赚了5000元以上净利润，就无效益可言，上马也就没有切实意义可言。”

米娜：“这些又都是你必须考虑和研究的问题。这是你的职责，丝毫没有退让的余地”。

鸿达继续说：“试制，必须组织一个技术精湛的试制小组，共五人。由于我们用的是铃木发动机，重庆雅安底盘，实际上，只要把总体布置好，车型外型尺寸确定外壳只能暂时用手工敲打的办法来完成，不管哪种轿车，在试制过程国外也是这么办的。”

米娜似有所悟：“这么说，车子是东拼西凑成的”。

鸿达兴奋了说：“实际就是如此，有点和儿童玩积木汽车相似，这只是说过程有点相似，真这么简单，要我这总工干啥？”

说得米娜直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