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李小祥

        风和华的恋情是先是同学后来相遇的那一种。风常常感到能再遇到华是上天的眷顾，华却总是带着那种淡淡的忧戚和黛黛的神情。
 　　风爱华爱得很真切，很用心，把华当作了他生命的全部，刻骨缕心地爱着她，华把这段情看得很无奈有勉强的感觉，可是她不能也不想离开风，因为失去了风，不知道再能不能遇到象风这样爱自己疼自己的男人了。
 　　华常常跟风说自己不太能把握好这份爱，随时都可能离开风，风回答，只要你被爱时不会感觉到痛苦，我是一辈子不会离开你的。于是华的眼中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尽管自己对这份感情有犹豫和彷徨，但仍然被感动，人是容易被感动的动物。
 　　日子和爱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滑过。
 　　华病了，告诉风下午要去打吊针，风问在哪儿？华说在家附近的小诊院。风问哪家？华不说，风说我会去找的，华说随便你。
 　　风下午找遍了华家附近的所有小诊所，遇到所有医生都象祥林嫂失子般的反复问：请问有没有一个青霉素过敏的女孩来打过吊针。当所有的回答都否定时，风凄怔了，怎么能，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忍受病痛呢？于是不停地打华同事的电话，终于有好心的同事告诉他华在市中医院。
 　　风风一样地赶到，华正坐在输液室的一隅，静静地捧着一本书。风看着华温柔的脸颊、微翘的嘴角淡雅的神情，心痛了；走到门诊医生身边：我要输水。
 什么病？
 管他什么病！
 ……
 　　当风笑吟吟地拧着两大瓶水来到华的身边坐下时，华略惊愕：你也病了，什么病？
 风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心疼……
 
 　　有一天，风路过华的单位门口，突然想给华开个玩笑，掏出手机问华自己在什么地方，华说不知道，风说好想念她，好想见她，就是不敢进，华说我有这么霸道吗？他们电话中的对话，刚好被华的一名从外面进来的同事听到，回到单位的同事立即把这件事当成笑话传开来，说华很霸道，男友经过单位都不敢进，只能电话请示，暧昧不暧昧？华从同事异样的目光中读出了些信息，了解后，所有的羞辱和气怒都迁至到风身上：不管你怎样想，总之以后不想见到你。
 　　风很凄悲，想找人倾诉一下。
 找到十几年没见面的老同学，也是华比较好的闺中密友时，老同学以常人难以忍受的冷漠告诉风，华已来电话，让风以后不要再找她，她根本就没爱过他，和他在一起感到很负担。
 　　当风走的时候，远处正飘来阿杜的那略沙哑又忧伤的《撕夜》：冷冷的街冷冷的灯，照着谁；冷冷的风冷冷的雨，不停歇；冷冷的心冷冷的梦，在哽咽；冷冷的你冷冷的泪，湿了夜……
 
 　　一年后，风跟华意外地邂逅。
 风仍然深爱着华，华也没遇到“真命天子”，他们又重新走到了一起。
 　　这次相爱，风很小心。
 风问华，喜欢什么？华说喜欢诗，风问喜欢谁的，华说喜欢徐志摩的。
 　　风仿志摩写给陆小曼的《爱曼小扎》为华写了一卷《爱华拾辞》，没有打印，纯粹的那种古式折叠竖写的那种，每首每句每字都透着深情和蜜意。华收下了，也没有特别惊喜的样子，只是淡淡地说谢。

 　　不幸随着冬天肃杀的天气而来。
 　　华查出患了红斑狼疮，恶性的那种。这是一种血液免疫功能系统的病，生命随时都会有危险。
 　　风找到医生，说要把自己身上一半的血液换在华身上。医生摇摇头，这是医学难题，目前无解，好好地去呵护吧！
 　　当生命渐渐地从那朵鲜活的生命析离时，当那夺人生命的红色斑疮遍布那修长的手臂，柔波似的胴体和美丽迷人的脸庞时，风感到切心的痛和对生命的疑惑：宙斯啊！你既然给了她这么美丽的生命，为何又匆匆的夺去；雅典娜啊！你既然给了我们这么动人的爱情，为何又狠心的让她凄婉无终。
 　　病床边，华找风郑重地淡了一次。华说自己从来没有真心爱过风，请风原谅。自己一直渴望遇到一份真爱，遇到一个让自己一见倾心的男人，可惜没遇到……并说谢谢风那海一样的深情、天空一般广阔的厚爱。自己必须在生命结束之前与风分手，她说自己不能太自私了，她不想在天国感到遗憾失悔！
 　　风凄恻地问：就不能让自己一直照顾她下去。
 华闭上眼睛轻轻地摇头：请你能不能让我在最后的时刻得到片刻的宁静，我是真的真的没爱过你……我在天国会祝福你的。华再不说话，眼泪从眼角溢出。
          风离开了华，世界末日的感觉。
    
 　　华终于带着对生命的眷恋和那种深深的遗憾去了。
 　　华的父母让风去收拾华的遗物，说是华临终前的吩咐。
 风翻开华的日记，华并没有骗风，华确实一直没有真心爱过风，华一直想遇到她的真爱，可惜在这短暂的一生一直无缘遇到。说风真的是个好人，被爱的感觉真好，说这一生并没白过，虽然没有去用心爱人，但遇到一个真心真意的用生命爱着自己的男人……日记的最后华引用了徐志摩一首诗的最后两句：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沙由拉拉……

 　　在华的墓台上，风放下那束华最喜欢的洁白的天堂鸟，点燃那卷《爱华拾辞》，风儿缠绻着那束火焰，墓碑上华灿烂的笑容前，一双美丽的花蝴蝶在温柔的缠绕。
 　　她应该是幸福的吧，她在天国找到了她的真爱。
 　　风吟涌起那首志摩的诗：
 ……
 　　　道一声珍重，
　　　道一声珍重，
 　　　沙由拉拉……
 　　　道一声珍重，
　　　道一声珍重，
 　　　沙由拉拉……
 　　　　……
 　　　风离开的时候，起风了，风感到自己的心和爱已牢牢的绑缚在那墓台上，以今只剩下了空空的躯壳……
 　　　爱！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