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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塘梦寻(乡情)

发布于:2014-09-25 11:20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吴越江南(王楚健)

  对小时侯的记忆,常常残存着这样一些景物:鳞次栉比的合院、鹅卵石或青石板铺就的巷路、雕着石狮的拱桥、慢悠悠的小木船、竞相吐绿的垂柳枝……如今,故乡那安逸而充满诗情画意的水乡情致,早已在屡次旧城改造中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千篇一律的现代建筑。

  一直都在寻找能够代替故乡的地方,来弥补心中的那份遗憾。当那个风和日丽的假日,走进嘉兴西塘,看着小船从水面划过,欸乃的橹声传进耳膜时,我的心里也如同被浆划出了一圈圈波痕,不住地荡漾开去。

  西塘是一幅画,一幅典型的江南水墨画,疏疏落落的几笔,是那水畔的古屋,家家临水入影,构筑了水乡特殊的情境。清晨,轻轻淡淡的雾气在小镇上飘摇,和着袅袅娜娜的炊烟,缠绵地渐渐散入杨柳枝条的空隙里,融进了阳光的怀里。高耸的马头墙投下斜斜的影子,原本闭着的门“吱呀”一声地打开了,有俏丽的女子拎了木桶,款款摆摆地到河埠头浣洗,笑语喧哗在碧波里荡漾。黄昏,天边的晚霞倒映在各条河网的水面上,使明晃晃的河水成了一幅灵动的彩绘;小舟自横,暮归的渔人悠闲地抽着烟,饱肚的鸬鹚在船尾东张西望。夜幕徐徐降临,河旁的串串红灯笼散发出柔和的光晕;河面上两排荷花灯也亮了,如星星点点。在一片朦胧的光影里,坐在河岸品尝地道的西塘菜肴,别有一番情趣,什么旁边鱼、白水鱼、马兰头、荠菜……从未听过的名字,新鲜感加上名副其实的美味,你只有点头赞赏的份儿。斜靠在椅子上,惬意地欣赏着夜景,感觉自己已经彻底地融入古镇的生活形态之中。

  西塘是一首诗,一首怀旧的诗。它的一景一物,都清丽率真,似曾相识,老屋、小巷、老树、小桥、流水、茶楼、杏花、春雨……俯拾皆是,都能够成为怀旧的主题。走在幽深的巷弄,仿佛进入熟悉的梦境,我渴望下场雨,雨巷里出现一个倩影,她撑着戴望舒笔下的油纸伞,结着丁香一样的愁怨,那摇曳的身姿,从我的身边缓缓飘过。西塘人诗意的生活,体现在许多细微的地方,比如那无所不在的雕刻,且不说老宅的花窗如何精美,廊柱如何别致,单是古镇人家为方便系船,在河埠石上凿起美观大方的石鼻子,就有无数种特殊的式样,有的雕成鲤鱼形,象征年年有余;有的雕成花瓶,象征岁岁平安;有的雕成柿子和如意,象征事事如意……简直就是一件件民间艺术品。

  西塘是一本书,一本线装的古籍。它地处吴越交汇之地,被称作“吴根越角”,两千多年深受吴越文化的浸染、洗练,积淀了深厚的文化底蕴。古镇遗留下来的老房子中,有不少是明清建筑,如桐村书屋,里面亭台楼阁,修竹娇花,布置得清新淡雅。明代朱氏私邸西园,更是花繁木荫,亭台纤巧,楼阁秀丽,有些晚上,当地艺人会在此演奏江南丝竹,身临其中,能勾人无限幽思。在人们的口碑里,西塘这片土地上往来过无数英雄豪杰才子佳人,演绎了无数悲欢离合的故事。从周公子泰伯奔吴传播文明到吴相国伍子胥开凿西塘,从东晋隐逸之士的大批迁入到元明漆器大师的涌现,从元诗人高启、明诗人周鼎到近代诗人柳亚子……千百年来,西塘的水始终静静地流淌,它淘尽了风流人物,但留下的并不只是遗闻逸事和水上浮萍般的声名。西塘人在深厚的文化空间里习惯了内敛和含蓄,他们的日子过得平凡而安逸,充实而满足。如果不潜心留意,难以从普通民居里精心布置的假山顽石、花草树木中领略主人的高雅情趣,从平凡人家痴心琴棋书画中品读出人们对文化的崇尚。在一家名叫“醉芙蓉”的小酒店里,不经意地问起名字的来由,善谈的老板娘笑着告知,这是她女儿八岁的时候取的,女儿喜欢诵读古诗词,这个店名就出白居易《忆江南》中的“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

  夜晚打烊后的西塘,静谧得只能听见小虫的鸣叫声。千米烟雨长廊笼罩在月色和灯火扑朔迷离的光影里,紧挨廊棚的老店铺大多数是不住人的,寂静中有一丝神秘的感觉。流连忘返的我们,走在长廊中,仿佛穿行在漫长的时光隧道里,赶赴与千年幽灵的约会。我们小心翼翼,步履轻轻。冷不丁,一只小猫“喵呜”一声从幽暗处闪出来,又消失在夜色中,给我们一个小小的惊吓,更给我增添几分幻想。

  我想象着自己穿越在一个个故事的角色里,深深呼吸着空气中汉晋的味道,慢慢欣赏着月色中唐宋的韵意,细细倾听着虫鸣声中明清的腔调,陶醉了,真的沉沉地醉了……

  

责任编辑:池墨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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