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牛皮癣.......

山湾村的庄稼人，一播种完麦子，地里就没什么可忙的了，男人们就背着行李到城里去打工，挣点闲钱补贴家用。王贵和刘二家里田地比较多，他们种完麦子，村上的男人都已经早走光了。就剩下了他们俩。　　

他们一起来到城里，先在一家小旅店住了下来，然后就四处找活。可是，由于他们出来的太晚，好多缺人的地方都让那些早来的人捷足先登了。看着手里的钱已所剩无几，刘二就去投奔了城里的一个远房表妹。　　

刘二走了没多久，王贵就找到了一份环卫的工作。他工作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清理刮除每天贴在大路两旁电线杆上及站台上的那些“牛皮癣”广告。　　

这是一个看似简单，但却非常让人头痛的事情，今天你把它刮洗得干干静静，明天它又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人们称它为“牛皮癣”其实一点也不为过，因为它“久治不愈”。　　

王贵是个直性子，几天做下来，就有些火了。妈的，别让我给逮着，逮着了我非揍扁了他。王贵一边刮着广告，一边狠狠地骂那些贴小广告的人。　　

别说，还真让王贵给逮住了一回。那天，城市要参加“全国十大卫生城市评比”，王贵就比平时提前了一个多小时。结果，他老远就看到一个人带着顶帽子，一手拿着广告，一手正在朝站台上刷着浆糊。他二话没说，冲上前一把就把他给摁倒在地，在他抡起拳头正要打时，却不由地愣住了，是刘二！　　

刘二也很吃惊，忙挣脱了王贵，坐了起来。　　

后来，王贵就说：“你小子做点什么不好，干嘛非要做这个？你这是在给这个城市抹黑你知道吗？”　　

王贵很是气愤， “我真想把你给扭送到派出所去”。　　

 “啥？就为这？”刘二没好气地说。“你信不？你前脚把我送去，我后脚就出来了。”　　

刘二接着又说：“再说了，做这个有什么不好的，大汗不出，工钱比在工地上扛水泥都还高呢”。　　

去年，王贵和刘二就在工地上扛水泥，累死累活一天下来也就才三十多元钱。　　

“既使我不去做，照样还会有其他人去做，还有，你想想，如果我们不到处贴这小广告了，你这刮小广告的不也就失业了吗？”刘二继续说道。　　

王贵无言以对。　　

“你小子贴得倒是挺勤的，你都不知道不贴？或者少贴点？”良久，王贵说道。“你贴一张倒是容易，你知道我刮一张下来多费事吗？”　　

“没办法，和你们一样，我们上面也有人检查的呀，就在你上班前的半个小时”。　　

听得王贵真是哭笑不得。难怪他们贴得那么勤嘞。　　

“你能不能不做这个？”王贵问刘二。　　

“不做这个我做什么，你给我找工作？”刘二说。　　

王贵拗不过刘二，再说了，找份工作也确实不容易，再一晃，这农闲的空当儿也就完了。　　

后来，刘二把他租在城西的房子给退了，搬到城东来和王贵一起住。　　

他们俩个一个早上四点钟出发，六点钟收工。一个六点钟出发，十点钟收工，这样，一个在前面贴，一个在后面刮，各施其责，各为其主，倒也相安无事。其它时间，两人还一起出去揽点小活做。日子过得倒也顺意。　　

后来，刘二女人捎来信说，他八十多岁的老娘突然中风，下不了床了，要他尽快回去。临走时，刘二把王贵带到了他们那个专门替别人张贴广告的“牛皮”公司，他对老板说，这是我兄弟，平时没少帮我做过，是个熟手呢。老板二话没说，叫刘二把手上的工作和他交接一下。　　

这样，王贵每天四点钟出门，开始粘贴小广告，六点钟回到住处，吃过早饭，再换上环卫服，七点钟又去刮那些小广告，累倒是不累，就是有点忙。不过他一个人却能赚到两个人的工钱，这比在家种地要强上好多倍呢。　　

转眼，就快到春耕了，山湾村的男人也都陆陆续续地回村了。只有王贵还恋恋不舍，家里的女人已捎来两次信儿了，再不回可就误了时节。晚上，王贵在床上辗转反则，难以入睡。没想到这让城里人头痛的“牛皮癣”还真是有些让人难缠啊，自己才沾上没多久，咋想甩都有些甩不掉了呢。　　

不过，开始春耕的时候，王贵还是回到了山湾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