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住（六十八）

 

　　何晓菲说，还是你待在这吧，我去看看，说着不等何海燕反应过来就出去了，她实在不喜欢待在病房里。

 

　　何晓菲轻车熟路地往卫生间走去，她进去找了一圈却没找着金桂。她满心疑惑地在走廊里四处张望，可是根本看不见金桂的踪影，也看不见何飞燕的踪影，她想俩人该不会出去了吧？有这个可能，金桂在监护室躺了这么多天，也该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了。何晓菲想出去找找，正好也透透气。

 

　　何晓菲往楼梯处走去，突然她看到走廊的尽头围着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出什么事了？她本不想凑热闹，可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号哭传来，妈呀！你怎么就走了呢？你的命好苦啊！听声音很象何飞燕，何晓菲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突突地狂跳起来，她趔趔趄趄地奔过去，挤进人群，只见金桂人事不知地躺在地上，何飞燕蹲在旁边，把金桂的半个身子抱在怀里，一边摇晃着母亲，一边哭天喊地的抹泪，何晓菲象是傻了，楞了几秒钟才也扑下身子，嚎啕大哭起来。金桂的眼睛紧紧地闭着，任凭姐妹两哭哑了嗓子也毫无反应。这时有两个医护人员赶过来，把金桂抬上担架送进了急救室。姐妹两赶紧跟了过去，守候在外面。

 

　　何海燕在病房里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心里隐隐感到不安，就带上病房门出去了。

 

　　她同样先去洗手间找了一圈，不见母亲金桂的踪影，也不见何飞燕和何晓菲的踪影，她疑惑不已，人都去哪了？她问走廊里的人，描述母亲金桂的容貌，可是走廊里的人直摇头，说没看见。她又去问值班护士，一个年轻的女护士说，刚才有一个老年人昏厥了，有点象你找的人，被送进急救室了。何海燕的头顿时大了，她语无伦次地问急救室在哪？女护士说在四楼，说着用手便天花板指了指。何海燕撒腿就往四楼跑，高跟鞋都差点跑掉了。

 

　　在急救室门口，她看到了何飞燕和何晓菲，两个人都垂头丧气的，脸上写满了焦虑，眼睛都红肿着，象刚哭过。她们俩一看到何海燕，就同时哭了起来，一左一右拉着何海燕的胳膊，好像找到了依靠。

 

　　何海燕急吼吼地问，好好的，怎么进了急救室？何飞燕止住泪，哽咽地说，都怪我，是我粗心大意，捅了篓子。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何海燕轻轻拍了拍何飞燕，极力安慰她。何飞燕说，本来我陪母亲去卫生间的，可是她叫我去外面等她，我就去了外面。我在走廊里打电话给周利民，叮嘱他要瞒着父亲去世的事，母亲已经有点怀疑了，叫他千万不要泄露丝毫消息，等母亲出院了再慢慢告诉她，这个时候不能刺激她，否则会经受不住的。我在走廊尽头打电话时背朝着走廊，脸朝着窗外，没想到谈话被母亲听到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来站在我身后的，我竟然没察觉，都怪我，我一回头看见母亲，魂都飞了，母亲一下子就躺下了，昏迷了过去。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何飞燕不停地抽噎着，肩膀一耸一耸的，何晓菲抱着她的一只胳膊，生怕她晕倒似的。何海燕怨怪地看着何飞燕，一肚子火，却发不出来，她知道何飞燕是无心的，她怎么好责备她呢？她已经很自责了，看样子如果自己再多说一句就承受不了了。何海燕只能叹气，说事已至此，就不要再自责了，但愿妈没事。何晓菲点点头，她也同情何飞燕，知道她并不想闯祸，可是她有点纳闷，何飞燕平时很谨慎的，最近是怎么了？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不像平常，就连性格也变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快言快语了，总是犹犹疑疑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几次想问都被何飞燕打岔了，可她的心底却有个大大的问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