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住（四十八）

 

 

　　​何晓菲的抽泣声渐渐停止了，她的眼睛红肿的厉害，马歌体贴地递给她一条热毛巾。何晓菲擦了擦脸，说，现在就去省城。马歌犹豫了一下说，我得向单位请个假，说着就走到一边去打电话了，几分钟后，他折了回来，说，你不要请假吗？何晓菲说，在路上请假，现在就走。马歌干脆地说，好，那现在就走吧。

 

　　何晓菲和马歌衣物都没来得及收拾就匆匆驱车赶往省城。

 

　　在鼓楼医院里。

 

　　当何宏远​被推出手术室时，从头到脚盖着白布，早已等候在手术室外的何海燕见状，一下子扑了上去，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医护人员只好停下，主治医生满脸疲惫地对张远忠说，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情况太严重了，颅内出了很多血，脾脏也受伤严重，实在是回天乏术，请你们节哀顺变吧，说完就走开了。张远忠几次想把何海燕拉开都没成功，何海燕上半身扑在尸体上，雷雨滂沱，在场的人都无不动容。过了好一会儿，何宏远的尸体才被推进了太平间。

 

　　张远忠搀扶着何海燕坐在走廊的长椅子上，何海燕的胳膊搭在扶手上，支撑着上半身，肩膀不停地耸动着。张远忠在打电话，他给周利民打电话，向​他报告死讯。他没敢直接打电话给小姨子何飞燕，他担心她听到噩耗后会承受不住，他想让周利民告诉何飞燕。周利民和何飞燕留在省人民医院，方便随时观察金桂的情况。

 

　　周利民听到后，很悲痛，说，这可怎么好，岳母还没醒过来，岳父又出了事，这一家子怎么能承受得了？张远忠安慰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能料到呢？这是命，没办法，认命吧。挂了电话后，张远忠取下眼镜，用面巾纸擦了擦眼睛，他连忙又回到何海燕身边，生怕她想不开。

 

　　何宏远的尸体被推进医院的太平间时，何瑞清正在病房里休养，他的一条腿骨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医生叫他好生养伤，不要留下后遗症。何瑞清心里也焦着父亲的安危，他给何海燕打了好几遍电话都没人接，他还不知道父亲已经去世了。​

 

　　张远忠回到何海燕的身边后，才想到何瑞清，他问何海燕要不要告诉何瑞清，何海燕犹豫不定，想了想说，告诉他吧，瞒不住，他迟早会知道的。你先告诉二妹他们吧。张远忠说，我给周利民打过电话，告诉他了，估计他肯定和二妹说了，说不定他们俩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了。张远忠又给何瑞清打了电话。

 

　　何瑞清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时，接到了张远忠打来的电话，当张远忠告诉他岳父走了时，他的头脑一片空白，他呆怔在那儿，不相信​似的，他一连声地说，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怎么可能？继而，泪水涌上了他的眼眶，顺着面颊淌了一脸。

 

　　何瑞清知道父亲伤势严重，但万万没想到会丢了性命，他满心以为能抢救过来的，这个消息一下子把他击倒了，他不相信，可是张远忠会骗他吗？这么大的事！何瑞清轰然倒在了床上，觉得天悬地转了起来，他的眼前直冒金星，头剧烈地疼痛着，他早就有轻微的偏头痛，现在痛的更厉害了。

 

　　他挣扎着下了床，拄着拐一步一步地挪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