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住（四十一）

 

　　喂，喂，你在听吗？何海燕一迭声地问。

 

　　我在听呢。何晓菲的思绪被打断了。

 

　　不和你说了，心不在焉的。何海燕挂了电话。

 

　　何晓菲坐在椅子上，身体向后仰着，她觉得很累，她想继续回忆一下儿时的快乐时光。时间过的可真快啊，转眼她都步入中年人的行列了，她感到很可怕，谁都斗不过时间，时间可以碾压一切，人的成长是不可逆的过程，很短暂，一辈子有多长都是有限的，历历可数的，就象在世上旅行了一趟，来了，又终究要走。或早，或晚，或长，或短。再长不过百年，当然有报道说，世上最长寿的活到了一百四十多岁，想死死不了。人都是匆匆过客，在世上短暂停留，在地球上暂住一段时间，最后都要离开。

 

　　从前，没遇到事的时候，何晓菲从不这样想，也很少思考这么高深的哲学问题，对于死似乎没什么恐惧，没什么意识，直到马歌的奶奶去世了，她才触景生情，想到了生与死这么大的问题。现在母亲又昏迷不醒，是不是死神在召唤呢？俗话说，阎王叫人三更死，谁人敢留到五更。每个人的命是有定数的，谁也奈何不了，改变不了。这么想似乎有点宿命论思想，但是，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那，不管亲人有多么不舍，不管活着的人有多痛苦，亲人还是会一个一个地离开的，一去再不返了，再也见不到了，走了就是永远走了，从世界上消失了，去了另一个世界。

 

　　何晓菲感到深深的恐惧，难道母亲的寿数也要到了吗？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呢？医生都说了，是小手术，难道是为了宽慰病人故意那么说的？毕竟是心脏手术，再小也是大手术啊，出现意外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医院本就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死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可是，对于何晓菲这样很少去医院的人来说，死亡的确是令人恐怖的事，也是遥远的事。没想到，死亡距离自己这么近，而且就发生在母亲身上，最亲的亲人身上。何晓菲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暗淡了起来，就连空气里也充满了不安和危险，没想到，人是这么脆弱，这么不堪一击，生命随时都处在危险边缘，死神无处不在，也无可逃避。看来，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一个下午，何晓菲在班上什么事都没做，她胡思乱想了一下午。